学分制：成人高等教育教学制度改革思考

余小波

(长沙理工大学学 文法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4)

学分制(credit system)是高等学校的一种教学管理制度。“以学生取得的学分数作为衡量其学业完成情况的基本依据，并据以进行有关管理工作”。[1]一般原则为：学生修习任何课程成绩合格，即被认为已取得该课程规定的学业分数，不同课程的学分数可简单叠加得出总学分数，学生取得规定的总学分数，并已完成不计学分但规定必须进行的其他学习(如生产劳动课)者，准予毕业，原则上不作修业年限的规定。与传统的学年制相比，学分制的主要特点：(1)以学分代替学年。学分制不以学习年限衡量学生的学习量，而以学分作为衡量学生学习量的一种单位。一般讲授、讨论类课程每周授课1学时，课外作业约需2小时者，满1学期为1学分；实验、实习类课程以每周上课2～3小时，满1学期为1学分；其他教学形式，如学位论文、社会调查等，其学分数由课程开设单位参照上述办法决定。(2)以选课代替排课。学年制由学校统一排课，一个班级学生必须按统一的课程表、规定的时间和教室去上课。学分制如一个教育超市，学生上课像在市场选购商品，学生根据教学计划、教学要求，到“选课中心”或在网络上选择课程和教师及上课的时间、教室，根据自己的承受能力、兴趣爱好、学习潜质自主安排学习，攻读一个学位或两个学位，提前毕业还是推后毕业，是否跨专业、跨系科选修课程都由学生自己选择。(3)以弹性代替刚性。学年制是刚性教学管理制度，学生的学习计划、学习时间等都是教学计划规定好了的，学生只是遵照执行，没有选择的余地。学分制是弹性教学管理制度，学校为学生提供大量可供选择的课程，学生在一定的范围内可以自由选课，自由安排学习计划和学习的年限，原定四年制的学习内容，学生可以在3年内学完，也可以在5～6年内学完，什么时间学完什么时间就可以毕业，具有较大的灵活性。(4)以指导性代替指令性。学年制下，学校按年级和专业编班组织教学，每个学生有一个班级、一张课表、一个教学计划，完全是指令性的教学。学分制由导师对学生的选课进行个别指导，每个学生有一份适合自己特点的学习计划，导师的指导并不具有指令性的强制效力，学生拥有学习上的充分自主性。[2]因此，也可以这样说，学分制是以选课制为基础，以学分作为学习的计量单位，学生以导师指导下以取得规定数量的学分作为准予毕业和获得学位的标准的一种弹性教学管理制度。

一、成人高等教育实行学分制的必要性

当前，我国已有不少普通高校引入了学分制的教学管理制度，并取得了一定的经验和成绩。“成人高等教育是指对符合规定标准的在业或非在业成年人实施的属于高等教育水平的教育”，[3]成人高等教育对象复杂，任务多重，形式多样，是大众化的高等教育，在教学管理制度方面引入学分制，具有比普通高等教育更为迫切的需求。

首先，学分制是由成人高等教育对象的复杂性决定。成人高等教育的对象来自社会各阶层、各年龄段和各行各业，他们的职业不同，水平参差不齐，学习能力各异，因岗位不同对专业知识的需求也因人面异。按学年制的管理方法，学有余力的一部分人学习积极性会受到影响，而学习有困难的一部分人会感到负担过重，还可能会被严格的学籍管理制度所淘汰。如果用学分制，让他们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按教学要求自由选课，让学有余力的学生多修学分，允许他们跨年级跨专业选修课程，提前修满学分者可以提前毕业；让学习有困难的学生放慢学习速度，在较长的时间内完成教学计划所要求的课程，这样可使各类学生积极性都得到充分调动，学习潜能得到充分发挥。而且，成人高等教育的对象多为在职人员，工、学、家的矛盾十分突出。学分制不存在严格的年级和学习年限，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本着“忙时少学”和“闲时多学”的原则，统筹安排时间，便于在职人员的学习，也便于有特殊情况必须中途休学或停学的学生的学习，缓解学习与工作、生活的矛盾。

其次，学分制由成人高等教育任务的多重性决定。作为开放的大众化高等教育，成人高等教育既要满足成人的职业岗位需要，提高他们的生产技能和工作能力；又要不断提高成人的知识水平和文化素质，应对多变的现代社会生活；还要满足成人涵养心性，提升生活质量，实现园满人生的需要。因此，成人高等教育的任务是多样的，其最终目的是适应社会经济发展需要，促进成人发展。学年制按照统一的教学计划，采用统一的培养模式进行教学管理，难以实现成人高等教育的多重教学目标。学分制弹性灵活，是一种个性化的教学管理，学生可以根据专业要求和自己的知识基础以及能力和兴趣爱好选修课程。学生有了选择的自由，他们便可以通过自主选修不同的课程，形成富有个性的专业知识结构和文理渗透、理工结合的文化素质，满足各自不同的学习需求，可以发挥学生个性特长和潜能，激发和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有利于学生自身的发展和提高。

再次，学分制还是由成人高等教育形式的多样性决定。成人高等教育在办学形式上，有独立设置成人高校、依附普通高校的成人高教、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和现代远程高等教育；在教学形式上有面授、函授、广播电视和网络教育；在学习形式上有脱产、半脱产和业余自学等形式。不同形式的成人高等教育要发挥各自特点和作用，客观上要求教学管理的个性化、弹性化和灵活多样，齐头并进，整齐划一的刚性学年制管理模式很难适应这样的需要，而学分制却能较好地满足多种形式的不同要求。而且，实行学分制后，“学分”作为一种能测量课程学习量的统一单位，如同成人高教系统中的“硬通货”，具有贮存、积累和转移等功能，可以使成人高等教育的不同形式，不同成人高校之间的流通、融合，资源整合和共享成为可能，学生由甲校走向乙校，由成人高等教育学校走向全日制普通高等学校也会是一件十分方便的事，这为实现成人高等教育全方位的开放性办学奠定了坚实基础。

二、成人高等教育实行学分制的可行性

成人高等教育领域实行学分制不仅是必要的，就目前情况来看，也是可行的。其一，学分制研究的不断深入提供了宽厚的理论基础。学分制最早源于德国大学的选修制，自1889年哈佛大学率先推行学分制以来，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在国外已有比较成熟的理论和实践。我国正式推行学分制的标志是1918年蔡元培在北京大学实行的选课制。建国后，由于我国高等教育全面学习苏联经验，包括学年制教学管理的做法，学分制随即被取消。1985年以来，学分制在我国开始受到重视，在高等教育中的推广运用逐渐普及，学分制的理论研究也越来越深入。据笔者对中国知网的检索，2000年以来，以“学分制”为篇名的研究论文共有2183篇，内容涉及到学分制的内涵、特点、框架，学分制的发展历程，发达国家实施学分制的现状，我国高校实行学分制的必要性、可行性及实施过程中的主要问题与解决等。其中，二次检索主题为“成人高等教育”的研究论文有108篇，内容主要涉及成人高等教育实施学分制的意义与价值，学分制的实施条件与存在着的阻碍，不同成人高校实施学分制的经验和做法等等。这些研究，为成人高等教育实行学分制提供了必要的理论基础。

其二，部分成人高校的学分制试点已奠定了广泛的实践基础。近些年来，随着普通高等学校学分制的推广应用，许多成人高校和普通高校的成人教育学院也正在积极进行学分制的试点工作。东北财经大学自2000级夜大学新生就开始实行了学分制，形成了自身的夜大学学分制实施方案。浙江大学成人教育学院也在医学类专业中开展学分制试点工作，学校拿出专项资金给予扶持。山东省教育厅在2003年4月选定了中国海洋大学和石油大学作为试点学校进行成人教育实行学分制的探索。特别是2004年，广东省教育厅在部分成人高校试行学分制改革取得成效的基础上，下发了《广东省成人高等教育学分制管理暂行规定》的文件。对广东省成人高等院校实施学分制管理中的有关问题作出了具体规定，要求各成人高等学校根据学校实际，提出本校成人高等教育学分制管理方案，以及实行学分制的有关配套规章制度，《规定》对广东省成人高等教育推行学分制改革产生了积极的推动作用。此外，我国高等教育教育考试由于它在教育对象、教育过程上均具有极大的开放性，需要一套灵活的管理制度与之匹配，因而从上世纪80年代初高等教育自考制度试行伊始，自学考试即采用学分制管理，其最大特点是专业选择的最大开放性、灵活的学籍管理、修业年限的不封顶和严格的质量控制模式。[4]上述的实践，为学分制管理模式在我国成人高等教育中的引入和推广积累了经验，提供了示范。

三、成人高等教育实行学分制的具体方略

与普通高校推行学分制改革一样，成人高校的学分制改革也会遇到困难，这些困难既有思想认识上的，也有资源条件方面的；既有来自成人高校内部的，也有来自学校外部的。因此，成人高等教育中学分制的引入与实施会有一个过程，不会一蹴而就，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在推行过程中必须注意：

第一，扫除思想观念上的障碍。由于成人高等教育长期实行学年制，学年制重视管理本位，强调以教为中心开展各项教学工作，主要考虑教什么、怎么教等问题。学分制重视教学中心地位，强调以学生为主体，以学为中心，主要考虑学生想学什么、能够学到什么、怎么学得更好等问题，这对教育者的教育思想观念提出了新的要求。因此，成人高校的学分制改革，要以思想观念的转变为先导，不仅要深化师生员工对学分制教学改革重要性和必要性的认识，增强他们参与学分制教学改革工作的主动性和积极性，更要转变传统的管理本位思想，真正落实教学的中心地位，引导学校一切工作围绕着教学这个中心运转；转变传统的以教为主的思想，突出学生在教学过程中的主体地位，向以学为主转变，扫除不利于学分制有效开展的思想阻碍。

第二，制定科学合理的学分制实施方案。学分制是一项涉及学校方方面面工作的系统工程。有人曾概括了完全学分制的十大特征是：选课制(Class Selection)、弹性学制(flexible graduation schedule)、主辅修制(minors)、间修制(leaves of absence)、免听免修制(exemption of attendance)、重修制(repeat of failed class)、奖励学分制(bonus credits for creativity and outstanding achievements)、绩点制(grade point average)、导师制(academic advisement)、毕业资格审核制(graduation qualification check)。[5]因此，为保证学分制的有效实施，必须制定科学合理的实施方案，对学分制实施的目的、意义、步骤、基本要求和具体内容等作出明确规定。同时，实施方案应该反映成人高等教育实际，体现成人高等教育的特点。在这方面，广东省的做法值得借鉴。《广东省成人高等教育学分制管理暂行规定》共九章四十二条，对课程与学分、学习年限、免修免考、成绩考核、双学位与辅修专业、毕业结业肄业等都作出了具体规定。①

第三，改善办学条件，提高管理水平。学分制对学校的教学及管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既需要有足够充裕的教师、教室、实验室、图书馆、多功能教室等教学资源，也需要有较高的管理水平。例如，从选课制的实施来看，“学分制本质上是学生学习自由度的延伸，这种自由度集中体现在选修制改革的深度与广度上，离开了选修制来谈学分制改革可能会使学分制教学流于形式。”[6]但选课制实施的前提是教学资源条件丰富，有足够多的教师，开得出足够多的高质量课程供学生选择。当选修课大、学生交叉选课时，排课表、安排教室、组织考核、毕业实习等可能会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问题，教务管理部门的工作量大增，要求管理的信息化和现代化程度更高，管理人员业务素质更好。因此，学分制的实施要求学校加强相关的资源建设，提高各级管理人员的业务水平，使之适应现代学分制管理的需要。

第四，提供必要的外部保障条件。学分制表面来看仅是一项教学管理制度，但它不仅需要整个学校管理制度的配合，还需要得到学校主管部门的政策支持。例如，学分制允许学生修满教学计划规定的学分数后提前或推迟毕业。但目前政府部门对非统一发放毕业证书的政策不够灵活，而且，毕业证书实行电子注册、全国联网，给办证工作的及时性增加难度，学校要真正实现学生何时修完学分何时拿证的弹性学制比较困难。再如，学分的互认。目前一门课程几学时折算成几学分，学分绩点怎么规定，在成人高等教育中还没有统一标准，不利于各学校、各专业之间课程学分的互认，这都需要政府有关部门的统一协调。因此，教育主管部门应该尽快组织出台与学分制改革相配套的政策，建立和完善学生毕业证书的认定和发放制度，互相承认学分的制度等，使学分制的实施能够得到政府和社会的强有力支持。

笔者认同这样的观点，即“高校是否实行学分制并非影响人才培养质量的决定因素,学分制与学年制各有利弊,高校的取舍应根据自身实际,不可一厢情愿、一哄而上赶时髦”。[7]但笔者同时认为，成人高等教育作为开放的大众化高等教育，实施学分制既是必要，也是可行的。尽管学分制在成人高等教育领域的真正全面实施还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困难，但它是我国成人高等教育教学管理制度改革发展的方向，是成人高等教育制度创新在教学上的具体体现。我国成人高等教育要实现从学历导向向学习导向的转变，必须从教学根本制度的变革入手，否则，转型就会因缺乏有力的基本教学管理制度的支撑而难于实现。

[注释]

①广东省教育厅《关于印发〈广东省成人高等教育学分制管理暂行规定〉的通知》(粤教高[2004]21号)。

[参考文献]

[1]顾明远.教育大辞典(3)[R] .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1.20.

[2]杨德广.建立中国特色的学分制[J].现代大学教育，2001，(3).

[3]余小波.成人高等教育概念的诠释[J].长沙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4).

[4]郑若玲.学分制的本质和模式[J].新华文摘，2000，(1).

[5]张韵君.完全学分制的十大特征分析[J].教书育人，2005，(10).

[6]邬大光，薛成龙.现代大学学分制功能新解[N].中国教育报，2005-11-18(3).

[7]袁祖望.实行学分制的辩证思考[J].高等工程教育研究，20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