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的诗（１１首）

颜　欢

把身体流放到城市

大部分猛烈的阳光都落了下来

去大树下，割那些光与影一样的麦子

汗水流得浑身都湿透了，仿佛夹杂在阳光里

一些看不到的雨水

被肺吸收之后，通过身体上的喷泉

冒出来

慵懒的身体醉了，在这个酸臭的夏天里

洗不干净，于是往四周散发去浓烈的酒精气味

让城市泡在了流淌的音乐当中，这些美妙的声音

人们听不到吧

看不见天桥

为生活所逼迫的妇女

成活了很多，她们像陈设物，在路上

各自说许多话

把舌头伸进声音里，等待光阴冷却

主角死在世上。坚硬的气体和光，横跨江河，蹦跳的小丑们

样子看起来很美。还没有人知道真相，所以堕落

时间被碾碎成尘洒向了半空

什么也看不见

无可厚非

他们记得照在湖面的阳光

老忘不掉

不像过去的面孔

在公园，我看见假山

以及惟妙惟肖的

假石头

假表情

乐律驾驶员

木质的地板上面躺满灰尘

河流柔软，融化的黄土和岩石，郑和周游世界

倒立者的笑声传出去千里，求偶的女人遍地游动，大陆在

消失

只看到没有水的海洋，句子流淌

旋律优美，我们驾驶彼此的身体，恋人一生的时间

用于一世的漂浮

树的孤独曾不被理解

在身子边上站了

数不清的树木

表情呆滞

长久地

不会

笑

成群的鸽子坠落了

像风干的树叶在林子里

铺了厚厚的一层，太像树叶

死去的鸽子

太像

树叶

我们唱着歌

在风里奔跑

脚上穿着

一只地球

在星光摇曳的晚上

一粒石子飞走了，很小的一粒

我们不觉得可惜直到越来越多的石子都被吹上天空我们

依然不觉得可惜

脑子里飘浮着色情联想的少年迎面而来他摇曳的双眼盯着在街上蛰伏的每一只圆润和诡异的乳房

多么美好的事物

我也曾有过无数的梦想

我也曾有过的无数梦想化作尘土穿越千年垫在我们的脚下无法发出声音像琥珀里两只交媾的青蛙

姐姐去世做最后一天道场的晚上没有月光只有白色的孝衣

但在千瓦电灯里我们看不见没有人知道做最后一天道

场的晚上为什么没有月光只知道用眼睛不断抽烟直到

喷泉干涸我们感到恶心才到河边去呕吐还看到朋克演

唱会

主唱对着话筒咳嗽并一直吐痰而鼓手和贝斯在一旁嚎啕大

哭眼泪和鼻涕全部流到河里

飞到天上的石子全部着起火来像明亮时的眼睛

我们刚看见就很开心地笑了

关掉那些光

关掉那些光，它们耀眼；关掉那些光，奇怪的影像们让人

感到熟悉、彷徨

相信记忆不如相信坐在计算机面前的一条狗

剥掉你们看得见却不明不白的肌肤，“痛苦呢？”勒紧脖

子吧

挂在阳台上死去，大睁着疑惑的眼睛与楼下吃槟榔的少年

对视

那灿烂的笑容看起来是真的，像晨曦一般难以让人产生怀

疑。下楼去追赶消失的少年，星光打在脸上，“痛苦在

你的心里……”

“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在楼道里邂逅的美丽少妇

渐渐地变成了贤妻，而后是一个丰衣足食的母亲或一堆愤

怒的黄土，“可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恐惧的

了——即使是贫穷也不能，难道只有悲伤？”

用你手里的刀子杀死年迈的外婆，然后关掉那些光，坐小

河边痛哭一场

绕指柔

在手心里写你的名字，去澡堂

蹲门口很久

亲它，并抽烟

站起来的时候头晕，将这疾病

带回家去，蜷缩在茅草屋里的厨房吐一年

宠物强在风里跳了舞就死去

积雪柔软

发出暗淡的光

把画成白色的双手碾平

摆地上

看它融化

意识金属

吐在杯里的最先是一只舌子

坐板凳上弹吉他，间或流出眼泪，耳朵录回来的歌浸水里才变得清晰起来

爷爷躺在厨房卖唱，附近医院开业没多久

那里没有音乐

对着雪地笑，并亲吻它，总会有些什么东西成为模具

总会有些什么东西绕一个圆圈躲身体背后

它们从未消失过

最后的酒宴

恍惚地醒来，在口干舌燥的岁月里，周围都挂着山水画，而游离的眼神有些醉

花瓣看起来不是花瓣而是流水湍急，树木变得平整，水彩变得僵硬

灵魂变成一张过隙的白纸，我们眯着眼睛假装睡

坐新郎背后的白木椅上嗷嗷待醉

且不知，今夕是何年

爬行动物的信仰

像光芒一般向我涌来，那么多的盒子，有着千奇百怪的信仰

化石橡树长在水泥路正中，矗立在雨里被默认为风信标，蛇嗜好烟草时刻拟人

我们在广场上推椅子，单手掩面而泣，看见旗帜徐徐升起

将受万民景仰；随这个季节一同潮湿的还有许多的路，它们变作或浓或淡的影像，落在纸上模糊不清；之后姐姐十分想抽烟，顺势燃烧，她说这是我赋予你的杀我的权利，“越来越多的事情，都不再值得惊奇，却值得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