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泰
一个细雨蒙蒙的晚上,开货车的大奎兄弟俩在县城卸完货后,钻进一家小馆子,要了几碟小菜,喝了几杯老酒,然后就开着空车往回赶。
二奎驾车,大奎坐在副驾驶位上。当车子快进村时,冷不防车前蹿出一个人来,待二奎紧急刹车时,那人已被撞出好几米远,连哼一声也没来得及,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面对突发事故,两人都惊呆了。大奎很快醒过神来,大喊:“快停车!”哪知二奎反而加大油门往前猛冲。“老二,你疯了?还不赶快停车救人!”在大奎的怒喝下,二奎才将车子停了下来。
二奎说:“那人肯定没命了,我们能溜不溜,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大奎气愤地回道:“那样做,还算是人吗?”二奎冷笑道:“老大,是不是因为是我开的车撞死了人,受处罚,坐大牢,都没你的事?”这话噎得大奎直翻白眼,他气得直发抖,吼道:“你、你是人还是畜生?”二奎见老大发了火,反而冷静了下来,说道:“老大,我们就别争了,这人命案是我造成的,与其束手就擒,不如远走高飞,你不走,我这就走!”大奎问他去哪里,二奎说:“天下这么大,我不信就没我容身之处。我走了,车子就归你了,爹年纪大了,你多关照点!”说完,跳下车扭头就走。大奎想拉没拉住,又下车追了几步,还是没有把他追回。
大奎回到汽车边,后边的出事地点传来了女人的哭声:“二苟他爹呀,你怎么死得这么惨呀?你就狠心丢下我和孩子们这么走了?老头子呀,你叫我怎么活啊!”
啊!是二苟爹?!大奎一听哭声,马上明白了被撞的人是本村二苟的父亲李老汉。李老汉大个头,虽说一把年纪了,但身板结实着呢,在家里还是个好劳力。从哭声分析,李老汉已经去了。二苟在外打工,剩下一个孤老太婆可怎么得了?大奎心如刀绞,他立即坐进驾驶室,把车开回了出事地点。
可到了现场一看,他愣住了:一个人也没有,地上只留下了一摊血水,还有李老汉平时戴的那顶破帽子。这李老汉和老伴都到哪里去了呢?李老汉要是死了,应该有个尸体呀,要说让人抬走了,也没这么快呀!
大奎下决心要找到李老汉。他到了李老汉家,到了乡医院,都没找着李老汉,最后还是在村医疗所见到了李老汉。那场景令他瞠目结舌:他以为已经死了的李老汉,居然平安无事地坐在屋里抽烟;而李老汉的老伴却躺在病床上,腿上还缠着纱布。这事怎么颠倒过来了?明明说死了的没有死,哭丧的人却又负了伤!大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赶快揉了几下眼皮再看:没错,平安无事的是李老汉,负伤的确实是二苟娘。这事太叫人不可思议了!
大奎劈头就问李老汉:“李大伯,刚才你不是让车撞了吗?怎么现在你平安无事,而大妈却受伤了呢?”
“刚才是你的车子?”李老汉吃惊地问。大奎答道:“是呀,可把我急死了!”李老汉满脸歉意地说道:“让你受惊了,真对不起你哟!”大奎一听,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的车撞了他,他反过来向我道歉,这叫什么话?正在疑惑之际,李老汉又把他叫到一边,掏出10元钱硬往他口袋里塞。这一来大奎更惊讶了,赶紧问:“你这到底啥意思?取笑我是不是?”他立即把钱挡了回去。可李老汉死活要他收下不可,并说:“你收下这钱,我再说原因。”大奎收下钱后,李老汉就讲了事情的经过。
近几天,李老汉的眼皮老是跳。俗话说,“眼皮跳,祸事到”,刚好这天看相的梅老汉路过他家门口,李老汉就跟梅老汉说了眼皮跳的事。这梅老汉就是大奎爹,专门给人看相测字,外号“梅半仙”。梅半仙看了李老汉的脸色和掌纹,顿时一惊,说他近期有血光之灾。李老汉一听差点吓呆了。梅半仙马上又安慰他,说是只要他舍得破费一点,就可以帮他化灾解脱。后来,梅半仙收了他几十元消灾费,帮他画了一道符,叫李老汉带在身上。又扎了一个草人,穿上李老汉的衣帽鞋袜,再在草人的肚里放上一袋猪血,叫李老汉夜里把草人送到公路上,让车子撞倒,亲人哭上几声之后,再把草人埋掉,就可以消灾除祸了。
晚上,李老汉和老伴带上草人等在路边,刚好遇上了二奎开来的车子。他马上将草人抛到车前,车子撞倒之后,老伴假意哭了几声,接着两人就把草人拿到一个偏僻处埋了。不料下雨路滑,老伴不小心扭伤了腿,李老汉就把老伴送到医疗所。至于李老汉要送钱给大奎,那也是梅半仙所嘱,说是撞了草人的车子也会沾上霉气,送点钱给开车人,买些冥纸烧烧,好驱驱晦气。
听完介绍后,大奎才恍然大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原来,事情的根子在自己老爹梅半仙身上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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