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对外出版任务还很艰巨

2009-03-05 03:18
对外传播 2009年12期
关键词:出版商书展图书

吴 伟

法兰克福书展刚刚闭幕,各路媒体对她的关注程度空前高涨,人们希望了解到中国与世界对话在图书领域是怎样进行的?希望了解中国文化与西方思维相遇的时候会碰撞出哪些火花?图书出版在推广中国文化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哪些难题,又将如何破解。

自从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外国的图书就像浪花一样不断扑向中国的陆地,而中国文化外国人到底了解多少,在他们的书店里能有多少人翻阅有关中国的图书?

很久以来,中国在图书版权贸易方面形成的逆差是多年来的痼疾,无论是从国家、政府角度,还是从出版社、出版人的角度,大家都很焦急。因为中国的图书走不出去,不仅仅是中国的图书贸易问题,它使中国文化没有办法和世界对话,没有办法融入世界。文化的差异可以吸引读者,理解的差异丧失读者。中国图书走不出去,不仅意味着彼此文化的不能理解,不光丧失读者,同时也会增加和国外沟通的成本。

在2004年之前,我们做过若干尝试,比如我们跟外国出版商商量,你们看好了哪本书,我们负责给你买版权,或者我们买了版权之后送给你,都不成功。他们觉得你们替我买版权,这不是要强加于我吗,你们送我们版权是怎么回事啊。他觉得你有强行推广的意思。

到2004年中法文化年时,借鉴国外的做法,图书推广的方式有了些改变,比如,我们给法国出版社一个推荐书目,请他们从中挑选,我们资助翻译出版。后来资助翻译出版了七十种中国图书,在法国图书沙龙上,时任法国总统的希拉克到中国展台,原计划待七分钟,结果在那儿看了四十几分钟。不光是总统喜欢,老百姓也喜欢,展览的四五天时间里,三分之一的书就卖完了。

资助出版获得成功,我们觉得这条路是走得通的,效果不错。但即使如此,也不能解决版贸逆差的问题。目前我国图书引进和输出是严重失衡的,每年引进一万本左右,才输出两千多本。这次法兰克福书展版权贸易创出历史最高水平,输出有2417项,是去年的463项的5倍多,是2006年历史最高的1096项的两倍多,几乎是过去一年的输出量。我们希望持续这种高度。

中国是一个学习型国家,渴望了解世界。表现在出版上,就是与世界同步出版畅销书,比如,奥巴马当了美国总统,美国出了22本书,我们不仅全都引进了,自己又编写了二十多本。我去书店一看,满书架子都是奥巴马,中国人也实在是太热情了,别的国家不会有我们这样出书的热情,这恐怕也是版贸逆差的原因之一。

改变这种现象,中国出版人要有相当的耐心和耐力。说有耐心,是不要企图通过一个项目、一个书展解决问题;说有耐力,是我们要持之以恒。要寻找那些对中国主题图书有兴趣的出版社。比如,像剑桥大学出版社以前出过《剑桥中国史》、李约瑟的《中国科技史》。他们有这种传统,就有可能继续。

我曾推荐两套书给剑桥大学出版社的CEO潘仕勋,一套是《中华文明史》,这是中国专家学者联合撰写的多学科融合的学术著作,应该代表着中国文化研究的最高水平。这与剑桥的出版路数相符。另一套是中国人编撰翻译的大众化“中国文化丛书”。潘仕勋回去不久告诉我,中国文化丛书通过了他们学术委员会的审查。这和我的预想完全相反,我以为他们会看中《中华文明史》的。

后来反复和他们沟通,才知道原因。中国文化丛书全是英文版,虽然我们中国人的英文离英美还有点距离,但它图文并茂,又是说中国人生活中的事,学术委员会的任何一个人拿起这本书。《中华文明史》四卷,原书要请汉学家看,其中又涉及唯物史观的内容,如,第二卷讲到了马克思主义史观,他们认为不能只介绍马克思主义史观。我坚持这个不能删改。我们谈了很多次,最后达成一致,为了平衡,同时介绍一些其他说法。作者袁行霈先生也觉得能接受。负责这个项目的剑桥大学的布朗博士也特别兴奋,觉得终于找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媒体沟通中,发现大家很关心反映中国价值观的书推广起来是否有困难?这也是外宣工作者最为关心的。可以说,对西方讲到我们的价值观时,用极其困难来形容,一点不为过,因为这是一个事实。目前我们出版的小说这几年比前些年数量要多,但效果并不理想。像哈珀·柯林斯和人民文学出版社签约,5年出版50本书,结果才出了两三本小说,像《古船》什么的卖得不好,他就不愿再继续出版。他跟我们不一样,他没有传播中国文化的义务。他也许看着你的面子给你出几本,长此以往就不行。所以,中国小说到底怎么样能够传播,这是一个问题。

比如陕西作,开会,希望我谈谈,如何让“陕军”走向国际,陕西的文学创作还是很厉害,我跟国外的出版社谈,他们也愿意出版像贾平凹这样的作家作品,结果没有人翻译,贾平凹作品里有很多陕西方言,我们说普通话的人都不懂,外国人就更加不懂了。再比如阎连科的《受活》,2004年版权就卖出去了,到现在也没有翻译出来。为什么啊,人家不会翻,不懂你的方言。

我们输出版权,不仅是语言的对接,还有文化背景的对接,这就是我们的困难。

现在外国人很关心你的发展模式,发达国家关心的是是否威胁到她了?要怎么遏制你。发展中国家,特别是非洲、拉丁美洲,他们和原来的中国差不多,你经过了三十年能发展成这样,他就特别想知道你怎么发展的。去年我去越南,越南人就对我们改革开放三十年特别有兴趣,希望能从里面学到点什么。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样的书太少,写得好的少,翻译得好的更少。

我们特别欢迎有翻译资质的人进入翻译家队列,帮助中国图书“走出去”,把翻译中国图书作为自己的一个兴趣和使命。我们会把这些翻译介绍给中国的出版商和外国的出版商。现在急缺这样的人才。目前,不仅中国的出版商需要好的翻译,就是国外的出版商也希望购买中国图书的版权后,中国的出版社能够提供翻译初稿,国外出版商再修改、加工,这样会省很多时间,出版起来也快了。所以这样的人如果有,请自荐、推荐都行。

关于中国的形象,我们自己看自己和别人看自己,有差距,有时差距还很大。2000年我们在美国搞“中华文化美国行”活动,记者在美国街头有一个随机调查,问美国人对中国什么东西了解,对中国什么东西印象深,结果是一长城,二熊猫,三春卷儿。长城、熊猫吧,这毕竟是中国独有的东西,春卷儿怎么回事啊,不就是街头小摊的食物嘛。这就是美国人对中国的印象,印象深刻的就是这些东西。

如何增进中外之间的沟通和了解,是我们的主要工作,其中,图书是很好的桥梁,我们已经实施三年多的“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是国家“十一五”文化发展规划的重要项目,我们的“中国图书对外推广网”上(WWW.chinabookinternational.cn),设有翻译专家库和外国专家库,还有最新推出的中国图书介绍。“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还有专门的杂志《China Book International》,每一期大概介绍500本左右图书,杂志发行的范围和对象是外国驻华使领馆、外国出版公司、发行公司以及图书馆。

可喜的是,在中国图书推广计划等政府项目的推动下,在中国出版人的努力下,我们有过很好的成绩,如2006年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首次实现版权贸易顺差,这是20年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时隔一个月,在法兰克福书展上版权贸易顺差再现。这在中国出版界具有里程碑的意义。今年的法兰克福书展,成绩更大,恐怕今后若干年都很难突破。但这不代表中国版权贸易顺差的时代已经来临,我们的任务还非常艰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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