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花毒

刘自忠

傅大伟很快就要娶年轻貌美的小花做新娘。这天两人相约到娱乐场去玩，看到迎面走来一个老太太，手里还拿着一大篮子的花。老太太来到两人面前，说：“先生，买一朵花送给心爱的人吧！”

两人这才注意看老太太手中的花，不是玫瑰也不是月季，但花却开得漂亮极了，花朵上红黄紫颜色都有。傅大伟不由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花？”

老太太咧嘴笑了，说：“这叫情花！只卖给真正相爱的人。”眼见两人不解的神色，老太太又问：“杨过和小龙女你们应该知道吧？”傅大伟大乐，这老太太也够逗的，卖花也就罢了，竟然还跟武侠小说搭上关系。

老太太说：“我也是看见你们两人挺恩爱的，才敢将这花卖给你们。换了那些虚情假意的，他们想买我的花，我还不敢给呢！”傅大伟看了小花一眼，见她也正盯着自己，于是就买了一朵花，放在小花手上。

却在这时，小花唉哟轻呼一声，手中的花掉在地上，手指上已渗出一点血星。就听老太太说：“情花是有刺的，你们得小心一些。”傅大伟急忙拿起她的手，轻轻揉着，然后才拾起那朵花小心地拿着。

老太太又是一笑，说道：“希望你们白头到老！”说完，一晃一晃地离开了，边走边张着早已缺了牙的嘴念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但这时傅大伟却突然感到手心一痛，原来不经意间被刺了一下，见手指上也渗出了一点血星。

几天后，两人到一处茶庄喝茶，谈论着新婚将要到哪里去度蜜月。两人拿着杯子相互一碰，小花突然唉哟地叫了一声，吓得急忙放下杯子，一看手指上出现一块血渍。傅大伟急忙拿起餐巾纸来抹掉，却见指头上的血又渗了出来，就大声叫来服务员：“你们这杯子是怎么弄的，竟然能伤手？”

服务员拿起小花拿过的杯子看了半晌，奇怪地说：“这杯子边缘这么光滑，不可能割破手的。”

傅大伟也拿起那杯子来看，只见这小杯子边缘没有异常，他拿手指在杯沿搓了几下，仍没感到扎手的地方。正感奇怪，就听小花说：“这好像是前几天被花刺中的地方，却不知现在怎地突然又流血了。”

想到那奇怪的老太太，两人对望一眼，面色都不由一变。这时，他突然看到小花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青，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不由抓住她的手焦急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小花身体一阵颤栗，就像惊兔一般急忙甩开他的手，说：“没什么，也不知是为什么，我现在感到心里有些难受，我现在想回去了。”他想扶着她，但他的手一触到她的身体，小花就惊跳起来，送到她住处后，小花竟然一下子将他关到门外说：“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们明天再见。”

一连几天，傅大伟再约会小花时，小花却再也不肯见他了，打她的手机也是关机的。这晚来到她的住处找，正好看到小花离开。他犹豫了一下，就偷偷跟过去，发现她手一招，就上了一辆的士。

傅大伟觉得小花的行动异常，也打了一辆的士跟上去。她来到一处河堤后，就下了车。他远远地看着，想看看她在这里约见什么人。

夜已经很深了，傅大伟再也忍不住，跑上前抓着她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花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吃了一惊，说：“没什么，我只是心里堵得慌，想静一静。”

几天没见，小花的脸色显得很憔悴，他不由拉着她的手说：“你很快就是我的新娘了，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小花惊得叫了一声，脸上显出痛苦的样子，傅大伟只好放开她的手。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小花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全身难受，到这里来吹一吹风，才感觉好一些。”说罢，也不理会他，竟然急匆匆地走了。傅大伟想拦住她，却一下子不知说什么才好。

想到这几天小花的变化，傅大伟百思不得其解。猛然间，他想到那卖花的老太太。次日，他在城里发疯似地到处找，可谁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卖花的老太太。

当晚，他又想约小花出来，手机仍是关的，跑到住处和河堤没见到她。正在街上垂头丧气地走着，就看到路边站着一个女子，正是小花。她抬手叫了一部的士，然后就钻了进去。傅大伟也打了一部车跟了下去。这次，小花不是去河堤，而是朝城外走。

来到城郊的一处工地旁，小花就下了车，来到一个住户的门前。小花在门前站了许久，像是在犹豫着，过了好久，她似乎才下决心去敲门。

门一打开，却是一个男子，那人看了一眼小花，哼地一声说：“我们不是一条道上走的人，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然后嘭地将门关上了。

小花大急，仍不断地敲着门，带着哭声说道：“汉生，我错了，请你听我解释。”过了一会，男子这才将门打开，小花一下子冲进去，抱着那男子道：“是我不对，只求你原谅我，我不能没有你啊！”

那男子只是冷冷地盯着屋顶，并不理会小花。小花哭了一阵，见男子仍是无动于衷的样子，突然收住了眼泪，看着男子说：“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但我现在一定得和你说清楚。是我对不起你，我曾经背叛了你，但是，现在我是真心向你悔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本来已打算和人家结婚了，却突然每天都想起你，这种思念就像无数的针头扎在身上。我知道自己已经没脸来见你，但是现在我还是来了。我也不求你真能原谅我，只是想在死前向你表白清楚。”

小花说罢，身子向后走了几步，突然从身上抽出一把刀，对着胸口就要扎下去。

男子大惊，急忙冲上前去推开她，傅大伟也吃惊不小，跟着冲进了屋。刀子扎歪了，正扎在小花的肩上，鲜血顿时飞溅。男子急忙抱住她惊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小花忍着巨痛，轻轻地说：“我只想让你相信我，我是真心来向你认错的，现在真的只是爱你。”男子一面找出布条给她包扎，也哭着说：“其实我一直都爱你啊，我这样做，只是，只是……”下面的话却说不出了。

傅大伟呆立当场，小花看了看他，这才说：“对不起，我不能做你的新娘了。这些天，我每天都在痛苦中煎熬着。”

傅大伟和男子将小花送到了医院，这才知道，小花和这位叫汉生的男子早在高中的时候就相恋了。由于两人家里都穷，高中毕业后，汉生就弃了学，出外打工来供小花继续读书，毕业后小花有了工作，但汉生仍是一个打工仔，她就有些看不起他了。

小花和傅大伟相遇后，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就和汉生分了手。没想到快结婚了，这些天却突然感到心里如刺扎一般地疼，汉生对自己所作的一切时时在眼前闪现，她终于发觉自己真正深爱的人还是汉生，于是这一晚终于鼓起勇气来求汉生原谅……

傅大伟这时已无话可说。他知道这一场婚礼没有了，自己现在就是再有钱也买不回小花的心了。辞别两人回来，他突然发现，上次被花扎中的指头殷红一片，血仍不断地渗出来，心里又一阵刺痛。同时，一股强烈的罪恶感从心头窜起，欲罢不能。

两天后，满脸憔悴的傅大伟赶回到他家所在的小城，见到了他的前妻。他一把抓住一起共患难过的女人的手说：“老婆，对不起，我们复婚吧！”妻子看着他的憔悴面容，心疼地说：“我知道，你一定是被大城市里的五光十色暂时蒙蔽了眼，但你一定会回来的。”

两个月后，傅大伟正走出公司大门，就看到一个老太太在向路人卖花，花篮里仍是那种极漂亮的情花。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女子手拉着手过来，经不住老太太的劝说也买了一支，就听女子惊叫一声，大概也被刺伤了。

老太太说道：“越美的花就越有刺，得小心些啊！”然后转身看了一眼傅大伟，苍老的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这才慢慢地离开。嘴里还在念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傅大伟也忍不住笑了，这次他笑得很开心。看着老太太慢慢走在街道上，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这神奇的老太太到底是什么人呢？他悄悄地跟了过去，却见老太太一路走着，很快来到了城郊，走进一家养花场。

他跟着进了花场，见几个女子正在给花浇水。傅大伟向她们打听老太太的情况，大家却奇怪地看着他说：“你说看到一个老太太进来了，可我们这么多人正在这忙着，没看到有人进来啊！”

傅大伟只觉得一阵迷糊，看这些人也不像说假话。正想回头离开，却看到墙上贴着一张画，上面是一个老太太，虽然装束是古代的，可那张脸却与遇到的卖花老太太一模一样。他不由大惊道：“画上的这老太太是谁？”

姑娘们笑道：“哦，那是花神。据说贴着她的画，种出来的花就特别鲜艳。”她们满脸狐疑地看着傅大伟，笑着问：“你可别跟我们说，你所看到的老太太就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