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人生

2009-02-05 03:56李瑞玲
散文百家 2009年1期
关键词:病态病房出院

李瑞玲

从上初中起,就很少得病了,就连头疼脑热这种小病都离我远远的,以为这辈子和医院无缘了,却不料在我生命如花的季节,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从而见证了另一种人生。

感触最深的是,人的身体真的很脆弱,不知不觉就被各种各样的病魔入侵。我所在的病房是骨科,只有极少数的人因为意外伤害而住院,大多数都是病自己找上门的。有一女孩身体各处的骨头上长小脆骨,为什么长,医生也不知道,他们所能做的就是通过手术把脆骨切除。还有一位病人,肌肉里面长瘤(良性的),在其他医院做过手术,但切除后又长。这次在省立医院,医生告诉她,切除得很干净。但任何医生都不敢保证,这小脆骨、肌肉瘤会不会再长,长了怎么办?再切除吗?就这么一次次受折磨吗?还有一位病人,脚趾严重变形,疼得要命,住院快两周了,这个科室的医生看完,那个科室的医生看,化验也做了多次,就是看不出到底什么病。最后,病人只好失望离去。

这个医院已经是很不错的医院,病房分男病房、女病房,每个病人要有一个亲属做陪护。陪护人或是父母、或是儿女、或是夫妻,由此可见,关键时刻,亲情还是占第一位的。刚住院时,护士再三叮嘱,要保管好自己的财物。一开始小心谨慎,但在病房呆两三天后,大家都很随意了,手机乱放也不会有人拿。都是来看病的,谁也不容易,哪会图谋别人的东西。相反,大家都是互相照料的,谁的陪护有事出去了,病人有什么需要,其他陪护都会帮助她。在平时,病房也不像想象的那样凄凄惨惨,而是时时刻刻充满了欢声笑语。

靠窗的病人是一个高二的女学生,陪同她来看病的是她的父母,衣着朴素,一看就是农民。两人都不爱说话。白天,两人都陪着女儿,到了晚上,父亲就离开了,第二天一早父亲必定拿着新买的东西来到医院,有时是几本书,有时是好吃的东西。女孩做手术那天下雨,手术很成功,女孩却在手术还没结束的时候从麻醉状态苏醒了,哭着被送回了病房。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父亲——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红了眼圈。那天晚上,父亲一直没有走。护士9点来查房,看他还在,说:“快走吧,今天下雨,再晚找不到旅馆了。”(医院规定每个病人只留一个陪护),父亲没说话,一旁的母亲央求说:“就让他在医院呆一晚吧!以前都是在外边随便找个地睡,今天下雨,没法在地上睡。”护士一听,默不做声了。那一夜,女孩时睡时醒,父亲却一夜没有合眼。这就是父亲——可以为女儿买任何东西,却不舍得花钱住一天旅馆。

我对面的病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丈夫花了十多万给她做了置换膝关节和髋关节的手术。手术以后,连续四五天,妻子要么喊疼,要么吃了又吐,要么乱发脾气。丈夫总是陪在身边,忙得满头大汗,却没有一句怨言。手术后七八天,医生说可以下床拄拐锻炼了,丈夫一向沉郁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他立即买了双拐,扶着妻子小心地从病房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回这头。又过了几天,妻子就可以出院了。看着丈夫扶着妻子高兴地离开医院,我想,“躺着进来,站着出去”,这不仅仅是现代医学创造的神话,更是恩爱夫妻谱写的传奇。

我出院的前一天,来了一位新病人,是一位老太太,也是要换关节的,儿子陪她来的。夏天很热,儿子一遍遍地给母亲擦腿、擦背。谁说的“久病床前无孝子”?

我出院的那天,是个大晴天,透过车窗,看到干净的街道、熙嚷的人群,感觉到从来没有的温馨。 (作者系本刊散文函授中心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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