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 凝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朋友在给我讲这个故事时,一再强调故事绝不是瞎编的。
故事发生在九十年代初,中俄边贸刚开放不久,两岸的生意正火。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男人过了江,去了彼岸老毛子那边做生意。女人留在了此岸坚守家园。去了彼岸的男人最初还恋家,逢年过节的都会回来看看女人。后来,回来的次数渐渐少了。再后来,发展到常年累月也不回来一趟。男人似乎忘记了这边还有一个惦记他的女人。
男人不回来,女人也不多想,也不怪他。女人是善良的,把男人的反常理解为太忙,男人那边的事业越干越大了。
女人想男人时,就给他打电话,要求彼岸的男人到江堤下站一站。这个要求有些荒唐,有些出乎男人的意料。可男人觉得这事简单,就答应了女人的要求。
于是每到逢年过节等一些传统的节日,男人都会按女人的要求,在彼岸的江堤下站一会儿。男人知道江对岸的某一处地方,女人一定面向彼岸遥望着。
男人在彼岸,女人在此岸,中间隔着一条界江。男人和女人在两岸相互遥望着。女人说我想你的时候,能给我这样一个遥望的时刻也就知足了。男人想女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
第一次和女人相望,彼岸的男人用老毛子的望远镜看见了此岸的女人。江风吹拂着女人一袭洁白的长裙,女人一动不动痴痴地向江这边凝望着。男人能感觉出,女人的脸上一定挂着泪痕。最初男人还为这样的凝望怦然心动过。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后来,男人的心渐渐麻木了,并厌倦了这样的游戏,男人把这看成是一种游戏。
后来,男人嘴上答应着女人,可人不再去江边“傻站”了。“傻站”是男人的心里话。男人知道女人近视,他去不去女人都看不见,女人的视力只能看到江中心那么远,江中心那些翩翩起舞的江鸥,被她看成落叶。
女人根本不知道,她痴痴遥望的彼岸,早已没有了男人的身影,只有脚下的浪花一如既往地和她絮语。
一次,女人打电话问他是否在江边?男人以为女人看穿了他,有些慌。其实,那天女人感到江风太凉,怕他着凉了,想告诉他早点回去。
终于有一天,女人听说男人在对岸乐不思蜀的风流事。女人虽不相信,可女人还是办了护照去了对岸。去了对岸的女人没有惊动男人,在八月十五中秋节,女人心平气和地打电话约男人到江堤下站一站……
俄罗斯那边的江堤下,留下了女人寻寻觅觅的脚印,从日出直到日落,女人也没看见男人的踪影。浪花一次次撞在她脚下的石头上,浪碎了,她的心一阵阵疼痛。
不久,她和男人离了婚。离婚后,男人依旧跑彼岸做生意。
女人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逢年过节依旧像从前一样伫立在江边,面向彼岸痴痴地凝望,有时望着望着会泪流满面……
女人近视,她从来就望不到江的对岸。但她故意不戴眼镜,这样,江中心上下飞舞的江鸥,就被她看成了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