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南地区战俘器官之谜

李　兴

北约于1999年轰炸塞尔维亚之后近10年，原本属于塞尔维亚的科索沃又于2008年2月17日宣布独立，使得这一地区的局势更为复杂。现在，这一地区爆出了另一个惊心触目的话题：科索沃军队过去从许多塞尔维亚战俘身上摘取器官，牟取暴利。

检察官披露的事实

前南斯拉夫战争罪刑事法庭前首席检察官卡拉·德尔·庞特最近公开指控科索沃军队在阿尔巴尼亚境内的诊所内杀死300名罪犯，摘取他们的器官在科索沃和阿尔巴尼亚进行交易。

德尔·庞特原是瑞士检察官，她指出，从她获得的可靠报告和证据表明，科索沃的阿尔巴尼亚游击队员贩运了数百名塞尔维亚囚犯到阿尔巴尼亚北部，在那里这些囚犯被处死，他们的器官被摘取下来并运送到地拉那机场做交易。

但是，新独立的科索沃39岁的总理哈辛·塔奇却反驳这一指控为不真实。本来，科索沃的独立就让世界关注，而前南地区塞尔维亚人与穆斯林和科索沃阿尔巴尼亚人的矛盾和积怨很深，德尔·庞特的陈述使得当地局势异常紧张。

尽管塔奇极力否认这一指控，但塞尔维亚和俄罗斯现在却要求把这一指控当作一项战争罪来调查。现在，德尔·庞特是瑞士驻阿根廷大使，引发了风波的她被瑞士政府要求保持沉默。

德尔·庞特的指控是由她刚刚出版的回忆录所披露的，她担任设立在荷兰的海牙前南斯拉夫战争罪审判法庭首席检察官达8年时间。她的回忆录书名叫《追捕：我与战争罪犯》，在意大利出版，并于2008年4月上旬举行了首发式。不出所料，庞特的书引发了争议，并且加剧了原本就紧张的科索沃与塞尔维亚的矛盾，因为由阿尔巴尼亚人占绝大多数的科索沃刚刚宣布从塞尔维亚独立时间不长，而塞尔维亚是不承认科索沃独立的。

德尔·庞特在其书中写道，她的调查小组在阿尔巴尼亚的伯雷尔之外的遥远山区发现了一所房子，据称这所房子是一个临时诊所，但却用于屠杀被“科索沃解放军”俘虏的300名年轻的塞尔维亚人，后者被卡车通过科索沃与阿尔巴尼亚的边界运出。

证据来源

庞特的指称是否属实?这要看证据和证据的来源。证据中有一位证人的证词。他驱车送过一些俘虏的器官到地拉那机场，而且还有一组身份不明的记者调查了这起事件。证词指出，这些俘虏在被杀之前就被摘取了肾脏和其他器官。而且，囚犯早就意识到了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命运，而且特别害怕他们会被立即处决。

后来，来自科索沃的联合国官员和法庭调查人员所组成的调查组造访过这个诊所。庞特的书还有其他合作作者，其中之一的查克·苏迪提克说，调查人员被他们所见到的事实所震惊。“他们发现了医用纱布和药水瓶，包括在外科手术中使用的肌肉牵拉器。”

德尔·庞特间接获得的证据还指出，一些受害者的尸体被埋在了这所诊所的附近以及邻近的一个墓场。刑侦调查人员也在房子内找到血迹，但是调查员不能确认是否是人的血液。同样，据说受害者不仅仅是塞尔维亚俘虏，而且包括阿尔巴尼亚人和来自俄国、东欧的被迫当妓女的妇女。

另一方面，摘取塞尔维亚战俘器官的事件已经被调查的记者披露并把这些信息提供给海牙的前南斯拉夫国际刑事法庭。苏迪提克说，已经有可信的绑架战俘的描述和器官摘取手术事实提供给有信誉的记者，后者在前南地区报道了许多年。而记者们则拒绝证实他们是否获得了证据。当然，还有一些证据表明，这些从囚犯身上摘取的器官流入了伊斯坦布尔，在那里被移植进了富裕的阿拉伯病人的体内。

当然，由于调查困难，一些犯罪事实并不是特别清楚。德尔·庞特长期以来都在抱怨驻科索沃的联合国当局阻止她对科索沃阿尔巴尼亚族的战争罪的调查。同时，她说，阿尔巴尼亚当局也不提供帮助。

争议与怀疑

德尔·庞特的描述是首次来自有权威性的指控。但是，一些官员和分析家则感到吃惊，因为德尔·庞特在犯罪现场调查后5年才透露情况，而她应当选择进一步证实。但庞特指出，在当时是不可能完成所有犯罪调查的。

前南刑事法庭的一名高级法官说，“我对这个非同一般的严重指控感到吃惊，这些指控并没有法庭检察官任何部分的调查。”前南刑事法庭和巴尔干战争与和平报道研究所的战争罪研究专家米尔科·克拉宁认为，德尔·庞特的指控是“不负责任的和骇人可怕的……这种指控更多的是报道而非检察。她不应当把谣言写进她的书中。”

而瑞士外交部也曾阻止德尔·庞特到意大利参加她的新书首发式，并且命令她不得发表任何言论。而一些高级官员正在要求德尔·庞特辞职。但是，苏迪提克说，“我所知道的是，她(庞特)在书本出版后勇于谈论这本书。”

不过，一个广泛认同的事实是，在1998年～1999年的前南地区的战争中现在仍有1967人失踪。国际红十字会现在正在帮助寻找这些失踪者，并帮助在塞尔维亚和科索沃之间促成信任对话，以试图寻找和确认那些失踪的人。

这些失踪者中大多数人被认为是科索沃阿尔巴尼亚人。据称，被转移到阿尔巴尼亚的伯雷尔的300名塞尔维亚人则占失踪的塞尔维亚人的大部分。尽管国际上对于德尔·庞特的陈述现在仍然有广泛的怀疑，但“国际人权观察”组织说，德尔·庞特对科索沃和阿尔巴尼亚当局提供了一个“有效的重大的证据”以授权进行一项调查。

而《追捕：我与战争罪犯》一书的另一位合作者苏迪提克坚信有300名塞尔维亚战俘被摘取了器官。他说，“现在也许伴随着这个故事的出现，证据的搜集将开始启动。那些对绑架300名塞尔维亚人应负责的人将担心法律的天网恢恢。任何参与了被指控摘取囚犯器官的人将会寝不安眠。”

错综复杂的矛盾

德尔·庞特在海牙前南战争罪刑事法庭任职8年，其间审判过塞尔维亚总统斯洛博丹·米洛舍维奇，后者被指控犯有包括战争罪、反人类罪和种族屠杀罪在内的60多项罪行。但米洛舍维奇一直否认对他的所有指控，并宣称前南国际法庭是非法机构。

2006年3月11日，联合国前南斯拉夫问题国际刑事法庭宣布，米洛舍维奇当天在荷兰海牙附近的联合国监狱里去世。4月，荷兰海牙地区检察机关公布了对米洛舍维奇死因调查的最终报告；排除了米氏被毒死的可能，确认其为自然死亡，死因是心肌梗塞。

此外，德尔·庞特原本还打算参与对另两名指控为犯有种族屠杀罪的塞尔维亚领袖拉多万·卡拉季奇(原波黑塞尔维亚共和国总统)和波拉特科·姆拉迪奇(原波黑塞尔维亚共和国军队总司令)的审判，但由于后两者并未投案，故未审讯。

由于这些背景，德尔·庞特被视为是有偏向性的检察官。但是，这次她在书中提出对科索沃阿尔巴尼亚人的指控却让人们认为她有一视同仁调查前南地区刑事犯罪的态度。而前南地区当地的民族矛盾让德尔·庞特感到检察工作困难重重。庞特说，一名随联合国部队访问了伯雷尔山区那所诊所的阿尔巴尼亚检察官对她说，“没有塞尔维亚人埋在那里。但是，如果他们的确把塞尔维亚人从科索沃边界带出并杀了塞尔维亚人，他们也做了一件好事。”

另一个让塞尔维亚人感到不公正的事实是，2008年4月3日，前南战争罪国际刑事法庭宣告科索沃前总理哈拉迪·纳伊无罪，免除了对他在1998年3月～9月期间领导科索沃解放军对塞尔维亚人和吉卜赛人实施战争罪和危害人类罪行的指控。但是，这一判决引起了塞尔维亚人的激烈抗议。与此同时，刑庭检察官发言人卡夫蓝对审判过程中证人不敢出庭作证的问题表达了关切。卡夫蓝指出，法庭有强烈印象，审判是在证人由于一些原因而感到不安全的气氛中进行的。

德尔·庞特在前往海牙前南刑事法庭任职前是瑞士的一名检察官，主攻跨国犯罪，参与调查过俄罗斯石油大亨别列佐夫斯基和意大利黑手党的涉嫌犯罪调查。看来，如今德尔·庞特指控的科索沃军队在阿尔巴尼亚境内的诊所内杀死300名战俘并摘取他们器官的犯罪是否属实，还存在疑问。

责任编辑张田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