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类自白（组诗）

也想妖娆，原名赵坤。八十年代出生在辽西的小农场，辽宁师范大学音乐系毕业。现任教于葫芦岛市连山小学。2005年开始写作，现发表诗作近百首。

供述

十月我不是唯一的患者

白药棉消毒水甚至维生素E

交出无事生非的天气

一个奇形怪状的女人

急于供出病因

供出

面无表情的母亲和童年

总想在遥远的城市

遇见北方的村庄

遇见一只儿时的旧奶瓶

和它惴惴不安的豁口

那些半途而废的爱情

那些失眠的羊群

口含救命的羊脂

什么样的水啊

才能让野苜蓿的花卷土重来

从某个九月咫尺天涯吧

想念或者怨恨一个远方

并决心开始忍受自己

我茫然站在自己之外

用去整个春天注视一个女人

在两个自己之间

束手无策来回奔波

今夜教堂的钟声寓意深刻

怀揣无从辨认的朱砂

黯然神伤的红

我说不清那些旧麦芒

和坐在教堂屋顶上的一封信

新西兰的草场

把某些汉字和抒情由青变黄

而北中国的干草和季风

会倔强的

养大截然不同的牛羊和马匹

第二类自白

我不会再遇见自己

那前世莫名的村庄

曾如何苦等一个姓氏

苦等一个三月来冠名

那昼伏夜出的羊群

如何

苦等五谷养大赢弱的北方

我的空多么深刻

再也说不出更多的红

如果挖出身体里的秋天

挖出随处可见的黄

会不会

弄丢更多的果实和根

我却挖不出

肉体里那太长的冬天

我如此就空出来了

纯粹而彻底

空出最初的脐带和血

最初的乳房和奶水

原始的泪腺，体液和咳嗽

空出更多的空吧

让岁月种下

更辽阔的五谷和更深的绿

让我

从此能亭亭玉立的忧伤

否认

去年的番茄花如何

被水反复叫醒

候鸟失去南方

啊灰喜鹊别急着

否认水否认爱过五月

清晨干渴的牛群

会准时穿越六月的土豆田

却没有人预见

这个夏天玉米干裂的嘴唇

如何

吐出逼真而汹涌的忧伤

那锋利的伤口

习惯自言自语

背负奇形怪状的水

仓促逃离向南的回忆

七月

我可以闭口不谈身前身后

状态

我恍惚很久了

夏天

曾经停靠过一小会儿

那些散落的秋天

就开始远离平原

我一直坐不下来

周渔的火车不开

我百感交集

停在莫须有的轨道中

喀哒喀哒的时令错乱

你始终说不出

山上那些树的名字

怀揣空无的绿和种子

那些树也始终不说出故乡

白菊花单薄的望一眼九月

就会

惊醒所有的风和往事

九月

给我尖叫的雨水

别轻易让我坐在

苍茫多皱的村庄之上

不停地怀念水和草原

哽咽下

半个衣衫褴褛的月色

我偶尔也会忸怩作态

谁确定

哪些悲伤和幸福是绝对真实的

总会想起赤足的春天

有茂密水芹招惹鱼群

端庄的新娘

那青梅竹马的女子

却始终无法靠近五月

水草深处诱人的传说

拿出仅有的绿和汁液

就得意忘形这一次

九月

请给我尖叫的雨水

辽阔深紫的伤口和疼痛

对一个没有姓氏的村庄

请施舍一个三月

我要让所有的爱恨

或者繁花似锦

或者脱口而出

爱情简介

新华大街以东

我那些早年的爱恨

曾经

只针对某一个男人

其实我

对这个城市和爱情

没有偏见

也不足以评价

所有男人的欲望

都像早春的河流

此时大街左面

某一牌子的咖啡

有令人眩晕的旋涡

我已经习惯斜视

并正在习惯

吃不到葡萄

就大呼小叫的女人

鞋子有了诱人的高跟

是不为人知的

兴味正浓的敲击

新华大街以西虚构的幸福

可我一直舍不得把自己

放到一张来路不明的床上

你是另外一种小心翼翼的乡愁

隔着三个城市

从二月潦草的暧昧

我一直羞于谈论自己

并认真的和你谈论

肉体上密密麻麻的针线

我是许许多多的草稿

种种不为人知

或者出人意料的结局

后海浓重的酒气

无关紧要

酒吧浓妆艳抹的女人

也无关紧要

不动声色是一种境界

我可以

携带泥沙俱下的中年

轻信红轻信白

或者任何一种的颜色

关于接近你

充满伤感焦油味道的嗓音

和烟草熏黄的食指

以及那个体昧混乱的城市

真的需要

几分悲壮或者义无返顾

而你始终是我

另外一种小心翼翼的乡愁

大抵适合

让我用北方幻想的绿

在三月的凌晨

偶尔这样漫不经心的咀嚼

此时你正对惊蛰

此时你正对惊蛰

向北

吐露汹涌澎湃的绿

可三月

我还是荒原

充满草木皆兵的抵抗

亲爱的

这始终是个莫须有的称呼

一个不曾皈依的代词

原谅我还不能

把你当成开满白菊的故乡

一直无法

驱逐按捺不住的荒芜

我如何配得上

你摩肩接踵的姹紫嫣红

从惊蛰向北

我决不会沦落成情人

或者

任何脆弱而易碎的角色

责任编辑：张永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