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文浩
从古至今,俄亚留存着多种婚姻行式:安达婚、伙婚和一夫一妻制。
安达婚过去是俄亚纳西族最基本的婚姻形式。安达是纳西语言“朋友”的意思,男女朋友白天在各自家里生活,夜晚则住在一起。不过,他们都是住在外面,晚上在村外找一个背风挡雨的地方,第二天鸡叫后又悄悄返回村里。在俄亚大村几个世纪的变迁中,安达婚已经渐渐消失了,但伙婚现象依然存在。
在老村长的引导下,我们来到一户两代人都是伙婚的家庭。热情好客的主人把我们请进屋里,在正房火塘边坐下,女主人斟满一碗黄酒,一一递到客人手上。由于老村长打了招呼,两个儿子都没有上地忙农活,全家人都在,大老汉把一家人叫在一起,一一给我们介绍。
大老汉日全扎塔,今年78岁,二老汉朗布,今年65岁,老妻哈美,今年68岁。这是第一代伙婚,1957年举行了婚礼,共生育了两个儿子,四个女儿,三个女儿已经嫁出去了。未嫁的女儿在地里干活,大老汉说,“女儿总归要嫁的,不算是家里人。”
大儿子高土今年36岁,小儿子古马33岁,他们的妻子古米31岁。这是第二代伙婚,他们共同生育了一儿两女,现都在乡中心校读书。一家九口人盘腿坐在火堂的右边,长长的一排,很热闹。
在俄亚纳西族婚姻中,有一妻多夫或一夫多妻的婚姻形式,比较流行的是兄弟共妻和姐妹共夫。所谓兄弟共妻,就是以兄的名义娶一妻子,和兄弟一起共同生活,形成兄弟共妻家庭。在俄亞大村,现在兄弟共妻的婚姻形式较多,姐妹共夫的婚姻形式已不多见。
据说,这种婚俗留存的主要原因是受家庭人口多少的影响,当地人一般认为,一个家庭拥有10至12人最理想,而人口少则被看成是一个家庭最大的不幸,不仅会导致贫穷,还可能因为不育或少育面临绝嗣之灾。因此,俄亚大村一夫一妻的小家庭较少,多半是人口较多的伙婚家庭,少则七八人,多则十几人。
阳光从屋顶透了进来:屋里亮堂了许多。儿媳妇开始给一家人斟黄酒,先从大老汉斟起,从老到小,一家人都端上黄酒后,大老汉开始祈祷:“感谢菩萨!感谢祖先!因为有你们的保佑,我们一家人现在有吃有喝,谢谢!”然后喝一口黄酒,一家人也跟着开始喝。这时,我们发现大老汉喝一口酒后,便端着酒碗给儿媳妇喝,算是敬儿媳妇,也算是对她勤劳的肯定。接着,二老汉、婆婆、儿子也依次敬媳妇。孙子辈则敬母亲,敬爷爷和奶奶。看着这互敬互爱的一家人,我们这些外来客也有些感动。
在这个大家庭中,大老汉是一家之主,由于年龄大了,就不再去干农活,过去一直管家,现在也交给大儿子管了。他现在做的主要事情是走亲戚和串门,有时也在家里纺毛线,干点力所能及的活计。
农忙时节,二老汉朗布和两个儿子要上庄房(为干活方便而在自家农田里搭建的房子)去干活。我们跟随朗布父子和儿媳妇古米一起来到了位于半山腰的庄房。朗布一边打草鞋一边给我们说,他13岁就结婚了,结婚时自己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大哥娶了一个媳妇回来,大哥管家,他就经常外出跑马帮,挣的钱都交给大哥,有时自己也留点钱给哈美买点东西。“我们都是自己有自己的房间,平时都是各睡各的,我外出回来,哈美就会到我房间里来,有时到庄房劳动,哈美也会跟我上庄房。”朗布说,包产到户后,他就没有跑马帮,一心一意种田了。
这时,古米把早饭做好了,就端在庄房的房顶上让大家吃。古米说,“这里风景好,又能看见大村,又能看见群山,我们经常在这里吃饭。”已经从田里耕地回来的高土兄弟俩也洗了手过来吃饭。高土告诉我们,他和古米从小就认识,长大后发展成朋友(也就是安达婚),后来父母就让他娶回古米和弟弟伙婚。“我看老人的主要目的是怕我和弟弟各娶一个回来,以后会闹分家,造成家里人员和财产的流失。”高土说。
说起家庭生活,古米告诉我们,“两个男人都很关心我,我也对他们同样好,没有偏心。”
在古米的心中,有一个愿望,就是等将来山里通了车,能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