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当劳本身就是一本鲜活的经济学教科书。不仅仅是麦当劳,生活中的一切很可能都饱含着经济学的理论,只要留心,随时都可以从中学到或悟出最有实用价值的学问与知识。
按说这个话题不仅对安东、安琪来说是个小case,对所有的孩子来说都是太简单的问题。不用说在国外了,只是中国,就在北京,走到哪里都有麦当劳的店面。我带安琪、安东游学世界各地,孩子最为眼熟与亲切的不是迪斯尼,也不是唐人街,而是麦当劳餐厅。
每次看着安琪、安东抱着麦当劳的汉堡、薯条吃得不亦乐平,我就会问他们:“麦当劳是卖什么的?”两个孩子每次都会被我的这个问题弄得很郁闷。
第一次问他们这个问题时,安琪咬了一口汉堡,鼓着腮帮子,嘴角拖着几根生菜丝,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卖什么,就卖我吃的这个。汉堡!喏,还有他嘴里的苹果派。”安琪顺便指了指安东。
“就这些啊?”我故意表现得很惊诧,希望孩子们能对问题有所发掘。
“当然不止这些!”安东接道,“还有麦乐鸡、薯条、新地……嗯,汉堡有很多种口味,都是美国味的;派也有很多种,都非常好吃!”
“还有吗?”我追问。
“还有很多呢!爸爸,你要开一家快餐店吗?打听得这么清楚!”安琪不耐烦了:“反正都是吃的嘛,也没什么很特别的。我就是喜欢这里的口味。”
我没办法责备孩子们,那时候他们还小,还不能理解我问题背后的真正涵义。于是,只要他们吃麦当劳,我就问他们同样的问题。问得久了,安琪、安东也意识到再说麦当劳是卖薯条、汉堡什么的挺没有意思的,他们开始寻找新的东西。
“麦当劳的儿童套餐会搭售玩具,上回卖的是‘史努比小狗玩具,这回好像是‘多啦A梦,经常会翻新花样的。”
“他们会有很好的服务,服务员的态度非常和蔼,很热情。这个也能算是他们的卖点之一吧?”
安琪、安东不断地搜索新的答案,而我则是焦急地等待他们有本质上的认识。孩子母亲有时候笑话我,说我拔苗助长,总是让两个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去找什么商业上的规律,干吗不让他们好好地吃顿麦当劳!不过我不愿意放弃这种训练,越是长久的探索积累,越能让孩子们对事物有更深刻的认识。
有一次,安琪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忽然提到不管是在哪个国家,也不管是哪个城市,只要是麦当劳的店,地板、桌椅、餐具、工作人员的制服,餐牌的格式……所有的一切一推门进去都是一样的用餐环境!
我心里一亮,忙问她这种现象和其他的商品有何相似之处。
“KFC!”安东插嘴。
我摇摇头:“换一个别的种类的产品。”
“我觉得很多日本的品牌电器都是这样,一看风格就知道是哪个品牌了。”安琪思考着说。
我欣慰地笑了:“这回终于算是拨开云雾见晴天了。我一直问你们就是要的这个答案,麦当劳不仅仅是卖快餐,而是在卖品牌。”
后来我们在北京王府井最繁华的街头看到一家麦当劳餐厅,于是我再次问安琪、安东:“麦当劳餐厅都建在什么地方?”
他们顺口答出:“人多和热闹的地方。”
“为什么要到这些地方呢?”我步步紧逼。
“容易挣钱啊!东西能卖得出去,地段好呀!”
我笑了:“是呀,这么好的地段,麦当劳能够在全世界拥有很多好的地皮,他们会赚多少钱啊?”
安琪、安东一听恍然大悟:原来,麦当劳还是一个隐形的房地产商。
在20世纪80年代末,麦当劳进驻中国,在北京开设第一家分店时选择了北京东单大街与长安街接口处的黄金地段。那时候的中国人基本没几个知道土地或黄金地段是个金娃娃,把很好的地段给了麦当劳。没多久,王府井改造,麦当劳仅因店面拆迁的补偿就赚得盆满钵满,那一刻才有人知道麦当劳作为房地产投资商眼光之犀利。
麦当劳创始人雷·克罗克曾在德克萨斯州立大学MBA班询问那些高材生们:“我的麦当劳是卖什么的?”正在学生们为如此简单的提问感到莫名其妙时,克罗克给出了一个令他们惊诧不已的答案——麦当劳的真正生意是经营房地产。
一个原先只是卖快餐的美国餐馆,却总结出了一套科学合理的制造快餐的程序、店面摆设的规则、店铺选址的秘诀并最终利用麦当劳响当当的牌子以特许经营的方法扩张时,麦当劳在很大程度上已变成了一家经营房地产的企业。克罗克心底里并非只是为了卖弄点小聪明,他只是试图通过轻松的故事向人们灌输一种高级的商业思维——帮助人们形成一种叫“商业平台”的概念。做生意本质上就是在建立一个平台,然后把各种可以整合到的资源往这个平台装,等到时机成熟了,再跃升到另一个平台之上,装更多的资源。
快餐店是麦当劳的第一个商业平台,经营者不断地在快餐店的平台上装进一些美国文化的元素,很快使麦当劳变成了一个出售美国文化的平台。
我当然不奢求安琪、安东立刻就能理解这些经营管理上很复杂的理论,只是相信在这些年他们自己寻找“麦当劳卖什么”的答案时,两个孩子在经营意识的概念上得到一定的锻炼。麦当劳本身就是一本鲜活的经济学教科书,不仅仅是麦当劳,生活中的一切很可能都饱含着经济学的理论,只要留心,随时都可以从中学到或悟出最有实用价值的学问与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