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军:自主创新是唯一的道路

做企业需要假想敌

我们作为一个民族品牌,是一定要在世界上展开公平的竞争、良性的竞争、合法的竞争。既然是竞争就一定要锁定对手,对手是谁呢?我们选择的对手就是日本品牌,因为我们发现日本品牌有巨大漏洞,就是它们有点狭隘。我从来没听说过哪个日本企业在中国的CEO是个中国人,但是你看美国企业在华的CEO,唐骏、李开复、吴士宏、孙振耀、杜家滨,一大帮朋友对吧?全是中国人。

另外从本土化的角度上来讲,日本企业也有巨大漏洞,对中国市场,表面的东西它懂,到了文化这个层面上日本人的招数马上就不灵了。

我们作为一个创业型的新公司,创新很重要,企业的战略定位更重要。在那些大哥哥已经取得成功的领域,我们就帮不上什么大忙了,所以就选择一些细分的领域,包括新生领域特别是互联网行业去寻找我们的机会。做互联网我没有能力去烧钱,去融资,我是个比较保守的工科学生,但又不想丢掉互联网这个机会,所以我们的公司严格意义上是个互联网的硬件公司。我们专门做跟互联网相关的硬件的研发。有了互联网,大家有数据存储了,所以MP3、MP4、MP5,包括我们刚刚推出的MP6,都是典型的跟互联网相关的设备,包括数码相机、u盘,其实也都是互联网时代的产物。

其实行行出状元,现在已经不只一百六十行了,每一个行业里边都能出英雄。包括我们最熟知的王老吉,居然去年卖了140亿营业额,60多亿纯利,在罐装市场已经超过了可口可乐。以前大家都觉着可口可乐不可战胜,全世界都认为可口可乐永远是第一,唯独到中国成了第二,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王老吉就干了一件事。他们公司的策划特累,凡是不聚焦在“怕上火”这句话上的任何一个广告词,他的任务就是去抓,抓了之后罚人家。很多人说原来王老吉宣传是治什么青春痘之类,最后王老吉很聚焦,只准说一句话“怕上火喝王老吉”,就这么一句话!非常可乐呢?老是低价策略。

王老吉就没犯这个错误,中国货为什么老要靠便宜呢?靠便宜,便宜没好货,所有人都知道,一听便宜就没面子。非常可乐没说清楚是什么非常可乐,所以给用户造成了一个低端的印象,成了一个非常便宜的可乐,非常农村的可乐,非常失败的可乐。

因为它叫爱国者

回到爱国者,如果有志于做品牌的,可以了解一下华旗。我们在品牌这一端是折腾来折腾去,当时不懂,学工科的,所以最早叫华旗。华旗直译成英文应该叫China flag,但是出于对国旗的尊重,另外避免全世界回头老找我们买国旗,我们就取华旗的含义,叫patriot。当时我们很骄傲,起了个好名字而且在中国注册成功,结果到了1996年,公司创业三四年了,已经积累了信誉和品牌,大家说除了企业叫华旗之外,应该有个品牌了。否则联想就遇到这个问题了,一样的情况下神州就不得不拆分。所以从长远架构上来讲,公司的名字跟品牌的名字最好分离,才能做大。

当然做大挺不容易的,但如果你真的想做大,可能在战略上就得考虑好。我们产品品牌就叫“爱国者”,很多人不理解,你们为什么又是华旗又是爱国者?其实一回事,是从华旗翻译成英文,从英文再翻译成中文。那为什么又改名叫aigo, 不叫patriot呢?很简单,我们到2003年的时候,MP3居然把韩国品牌全给超过去了。我们也觉着挺突然的,只用八个月时间,爱国者就靠一加一等于十一,居然把它超过去了。我们挺兴奋的,也开始琢磨既然咱在中国能超过韩国人,咱为啥不去全世界试试?好,就开始国际化。

一国际化发现问题了,patriot到美国,到任何一个国家都傻眼,我自己也不清楚,发达国家到底是因为他们爱国所以发达,还是因为他们发达而爱国。美国人超爱国,干什么都是爱国者,都是patriot,除了大家熟知的爱国者导弹叫patriot,梅尔吉普森拍了部电影叫爱国者,然后他们有一部针对窃听嫌疑犯的法案, 居然也叫爱国者法案!最离谱的是美国最火的运动,不是NBA,是橄榄球——美式足球,其中最牛的一个队叫新英格兰爱国者队,所以我能理解那个队为什么吸引人才,原因很简单,因为它叫爱国者。我们到美国发现patriot全被人注了,不是人家超我们,是人家早就爱国了。到了美国之后改名叫Panasonic,起了这么个名字。我们在国际化过程中,patriot只好改名,但是我们因祸得福,改名之后反而跟国内,跟父老乡亲们结合得更紧了,因为很多人英语不好很多人记不住patriot。

中国人现在什么都跟全世界差不多了,最差的两个东西,刚才说的一个是团队,另外一个就是品牌。品牌实际上就是团队,品牌是团队的符号。大家如果要创业,包括可能已经有品牌了,说我改不了了,不要紧,你要做国际品牌的时候,要在国际注册,肯定伤筋动骨,晚改不如现在设计。国际上能够注册的商标,真难,我们算是拣一便宜,“aigo”,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四个字母,全世界没重名的,竟然让我们在一百多个国家都注册下来了!我能理解联想为什么弄一个那么长的名字,lenovo,因为现在四个字母还能注册成功的几乎没可能了。它本来名字非常好,“联想”的英文名字叫Legend,可是Legend在国际上早就注册光了,所以你得抢位、卡位,你得尽早注册。

爱国者因祸得福,我原来其实犯错误了,起了一个patriot,中国人不认,搞不清楚是啥东西,甚至好多人误以为这是韩国品牌。我这次改成aigo,当时舍不得啊,因为已经十年的孩子了,突然要改名特别舍不得!但是我真的是很幸运,这次改名彻底改变了爱国者的命运,跟国内的父老乡亲们不但没疏远,反而人一看aigo就知道是爱国。

“我为六赢,六赢为我”

咱们从事高科技领域的人就是要打破思维模式,要搞一加一等于十一,一加一等于十一就是突破了框框。一定要在中国人和中国人之间搞一加一等于十一,甚至咱们中国人和全世界要搞一加一等于十一。

不说别的,就拿清华的校训为例,我跟大家讲讲一加一等于十一吧。清华的校训是梁启超先生1911年在清华演讲的时候,把易经里面的两句话,一个叫“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另外一句叫“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空前的搞了“1+1=11”。此前没有人把它们同时放在一起,只有梁启超搞了一个集成创新,他要想成为一个君子,你既要自强不息,同时又要厚德载物。

受清华校训的启发,我们弄了个“六赢”,即大众、代理、员工、公司、供方、社会参与合作六方的六赢。做事就要符合六方的利益,缺一不可。这六方的利益都满足了,你不就厚德载物了吗?,这六个之首又是个循环,按照这个事情往里做,“我为六赢,六赢为我”,这句话比“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要符合逻辑。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是大乘佛教,大家感觉不到,说我为人人可以做的到,人人为我好像回报不回来。大乘佛教在中国太难推行了,那咱就小乘佛教,所以我首先让自己周边的同事亲人,合作伙伴能够受益,要让我自己所归属的民族和这个地区,因为我而值得骄傲,因为我而受益。这种小乘佛教来讲,是符合中国的人的逻辑思维的。我为了这个小团队付出了努力,我为了中华民族作出了贡献,中华民族也能够鼓励我也能够回报我。如果我们十三亿人,包括这个团队来讲,都按照这个思维逻辑做,每个人都在往里面做的话,那不都是受益者吗?所以按照六赢做事情,就是这六方合理利益的满足和发展机会,缺一不可,最重要的是后面四个字缺一不可。华旗做所有的决策全部拿这个东西,“六赢”出来对照一下,按理念做事,这样就跟农民起义军区隔开了,

我们做企业做品牌一样的道理,要是按“六赢”做事情,乾你也有了,坤你也有了,天地阴阳你全都平衡了,你又当了好人又可持续发展。这句话正好和中华民族现在的两句话我们觉得是匹配了。你看这个厚德载物跟构建和谐社会,是不是非常相符?然后自强不息的话,和可持续发展的科学发展观,是不是非常相符?

中华民族现在所创造的就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这样一个环境,整个国家在追求构建和谐社会,和可持续发展的科学发展观。可能几年前刚听到这句话,很多人都笑,什么构建和谐社会?觉着可笑。现在笑的人还多吗?全世界都很佩服中国了,中国的和谐了不得,我们去达沃斯跟老外一见,现在老外很流行“和谐”、“和谐”。都在学这个中国词呢,因为现在就中国和谐。

我立了标准后,法国人气死了

前面我已经把一加一等于十一铺垫了,但是最后我还得非常郑重的落实一下,咱们国家总书记在2006年的1月9号科技大会上说,中国要在十五年之内变成一个创新型国家。我们听了这句话之后很受鼓舞,因为在2005年的时候,我们就拉着中关村的一批民族品牌,8月15号在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那天一起宣誓:“自主创新产业报国!”。我们认为那天很重要,因为六十年甲子一轮回,六十年前的那一天,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华民族才从日军占领中解脱出来。当时很多朋友捏了把汗,说你们是不是犯错误了,在这么一个改革开放的年代,你们怎么会讲自主创新呢?你们是不是神经了?2005年你们怎么还敢喊自主创新呀?所以咱们中国人的思维真的要打破。

大家看,又要构建和谐社会,又要可持续发展的科学发展观,请问你凭什么?你不能够创造新的价值,你凭什么又当好人,又可持续发展?唯一的道路就是创造新的价值,简称创新。所以2005年的时候,我们按照国家所提出来的构建和谐社会和可持续发展的科学发展观,我们认为自主创新是唯一的道路,而且DVD已经接受了教训。爱多、金正,是中国非常优秀的企业,也是民族品牌,非要玩命的用日本人的标准,在中央电视台当标王,投了大量的广告,把中国人民全教育成DVD的用户。咱们最后都被迫买DVD了,你不可能买别的标准了,最后下场是什么?爱多什么下场?金正什么下场?

日本人不感恩,中国人每生产一台DVD只挣一块美金,十七美金要交出去,那咱不就是一打工的吗?咱中国人做DVD,完全在利用中国市场把DVD市场做大,然后替日本人打工。日本人一看猪肥了,把爱多和金正追诉以往,历史上你们所生产的每一台DVD,都得交十七美金,那他们那两家不倒闭才怪呢!只好倒闭,所以不自主创新是必死的,别抱着任何幻想说我们可以完全依赖于国际标准,那叫苟延残喘。如果没有DVD而是先推的EVD,那今天咱们用的都是EVD,质量又好又是中国人标准,咱就可以收全世界的钱了,但糟糕的是推EVD的话,爱多他们不支持啊!爱多和金正从来不投一分钱EVD的广告,玩命的投DVD。那就是个标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不是什么高科技呀,咱们搞这行的都知道,那就是个标准嘛,就是到底靠左边走还是靠右走。你说靠左走对还是靠右走对?你先定的标准就是标准嘛!美国人从一帮清教徒坐做五月花号,到了北美洲就开始定标准,英国人把二层叫一层,美国人就不,美国人把二层就叫二层;英镑一镑他们非要叫公斤,一英里他非要重新定规则,所以美国人啥规则都重新定,最后美国不照样壮大了吗?中国人是全世界最大的一个民族,十三亿消费者,咱们在新东西上定了标准,全世界得跟着咱们走,真的不能再吃亏了,再说EVD的案例太亏了,等醒过来来不及了,没机会了。

我们现在做MP6。我们做MP5的时候,很多人说中国人就会瞎炒作,但我们的MP5确实比MP4好啊,互联网上的东西直接下载,直接看,不用转换格式,消费者受益啊,我干吗不叫MP5啊?

我第一个做出来的我就立标准。我立了标准之后,法国人气死了,本来爱可视销量非常大,自从爱国者MP5出来之后,我们彻底把爱可视给超过了。做标准就要顶住压力,初期肯定有人会冷嘲热讽,别怕,关键是你能不能创造新的价值,关键是你不能牺牲消费者的利益。为什么三聚氰氨的事一出来,为什么三鹿挨骂就死了,因为它侵犯了消费者的利益呀,对不对?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看这六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三鹿别看它是大品牌,它侵犯了六赢中谁的利益?大众。所以它是五赢吧,死定了。赖昌星你看看,赖昌星六赢里边他缺了一赢?赖昌星也是典型的五赢,缺了哪赢?社会”。赖昌星的东西消费者喜欢,水货便宜呀,他非法开了个免税店,你在机场开可以,你在市场上去开,你这太违法了。国家的财政靠什么?公务员的工资靠什么?靠税收啊,你要小偷小摸的,国家抓不着你就罢了,海关税是国家的最重要的税收之一,你居然连这个都敢逃!像中关村原来全是小柜台,为什么 ?那庙小和尚好跑,只要带箍的不是黑箍的,其他带着任何一个箍来都跑,全跑光了。所以中关村很奇怪,全世界都觉得中国的电子市场怎么像农贸市场,四海市场就是农贸市场改造的,原来卖白菜,现在改成卖CPU卖内存了,全是走私的。那利润高嘛,所以我如果要没六赢,我要为了挣钱一定做CPU做内存,挣钱呀。赖昌星也找我们啊,你代销,你卖键盘卖机箱累不累?挣五块钱。我给你代销个CPU每卖掉一个挣五十,对不对?这样来讲的话谁不想挣这个钱啊?我想挣但是拿六赢一对照出来,不行 ,赖昌星这是五赢,虽然消费者喜欢,虽然代理商不得不做,虽然员工待遇高,虽然公司在没出事之前名利双收,虽然资源供应方受益,但是糟糕的是社会利益受损。你不想做大想小偷小摸就罢了,你要想做大,你早晚得死嘛。所以六赢是干吗的呢?小乘佛教啊。我开玩笑,千万别弄成宗教了,这是客观的,这个事情跟宗教没关系,它是个逻辑,是一个老祖先留下来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的一个逻辑。

(此文选编自爱国者品牌创始人、华旗资讯总裁冯军在首都新论坛的演讲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