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庆云 生于云南彝良,暂居昆明。曾停笔五年,近期又尝试重新开始创作。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星星》、《中国诗人》、《飞天》、《敦煌》、《打工知音》等刊物,有作品入选《2002年中国诗歌精选》。
画 面
腊月的清晨
母亲打来电话
说自从我和弟弟离开家后
老家就剩她和父亲
空空荡荡的
今年过年
一定要等我们回去团聚
这时 窗外一片肃静
一只鸟正飞离
带雪的枝头
雪应声而落
留下空空的枝头
整整一个早上
这空空的枝头啊
一直晃悠不停
爱上一个黄瓜
在这个讲究餐饮的年代
我很轻易就爱上了一个黄瓜
它躺在城市洁净的盘子里
我爱它横陈的玉体
给一个闷热的中午
带来鲜嫩诱人的色泽
现在 在老家的清晨
在妈妈的黄瓜地里
我又爱上了一个黄瓜
它满身的水滴 沾着半身泥土
我爱它的尖部 刚刚枯萎的花朵
我也爱昨夜滋养它的甘露
爱栽培它的那个人
这个从城市到农村
逐渐回归的过程
让我仿佛获得重生
一条黄土路给一个农夫的信
昨天 听说你死了
也没听说是什么病
记得前几天 你还
从我身上走过呢
这么多年了 你一直从我身上走过
去种山脚那块土地
你的贫穷和沧桑
雨一样淋在我心上 明天
你将被全村的人抬着
最后一次 从我身上走过
你安心去吧 那个以前总趁你不在家
溜到你家赖着不走的无赖村长
我会找机会狠狠摔他两个跟头
你常说 呆在农村没出息
拼了命要让孩子读书
今天 你在读大学的儿子回来了
他将同我们一起 在悲痛中
送你离开 他知道
没有你这个一辈子呆在农村的父亲
就没有他的今天
我的老朋友啊 最遗憾的是
我把你进城看到的
那条细皮嫩肉的水泥路 娶回来时
你已不能喝我的喜酒了
停电的小镇
又停电了 略带慌乱的人们
逐渐被一些
微弱的烛光平静下来
跳跃的烛光
如小镇的脉搏
和风相依为命
这一点萤火之光
足以证实黑暗的存在
已习惯停电的小镇
恬静地睡了
而它摇曳的烛光
却让我看到——
原来黑暗和光明
可以靠得如此之近
一醉的收成
村庄的月光
被母亲明晃晃的镰刀
割进
一只粗糙的酒碗
父亲用老树皮一样的嘴唇
一醉
就是三十年
父亲母亲啊
如今 我和弟弟
在异乡的月光下
禁不住对你们的思念
这能不能算作
你们一醉的收成
偶然在龙源期刊网读到
《彝良文学》
在龙源期刊网
看到彝良
以文学的形式
向世界 惊艳挥手
庄重问候
让我想起几年前
我在彝良图书馆借阅诗歌刊物
管理员说 还以为
只有陈衍强才看
现在 《彝良文学》让我看到
一个盛产英雄的小县
正流淌着文学的大河
这天 陈衍强的短信
将我拉回到文学小青年时代
我真的没有想到
一直在外漂泊 已放弃写作的我
会再一次以文学的名义
回到故乡
激情过后已是午夜
一些聚会散了
一些事情淡了
今夜,我困倦的昆明
被一场小雨灌醉
若醒若睡
毫无警觉的街灯
依然值岗
暗处的缠绵
为爱情的脚本上演
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