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琵琶演奏家,为了给女儿创造—个更好的学习环境与发展空间,竟然假结婚到美国,受尽折磨,最终等到的却是女儿的冷漠和前夫的背叛。
离开家人出国
1970年,李示馨出生在沈阳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她的父母都是老师。李示馨是家里的独女,天生聪颖,却是个苦命人。在李示馨14岁那年,—场车祸夺去了父亲的生命。为了女儿,母亲没有再婚,而是—个人辛辛苦苦将李示馨拉扯成人。李示馨没让母亲失望,她发奋努力,继承了父亲遗愿——演奏琵琶,并考上音乐学院。毕业后,李示馨进了沈阳市一家歌舞团,几年下来,在圈内小有名气。
1994年夏天,李示馨有了自己的家。丈夫金才柱是某国企—位技术员。次年秋天,李示馨生下了女儿悦悦。这个时候,李示馨的母亲因为积劳成疾,也已经离开了人世。看着孩子,李示馨眼里满是泪水,从小缺少家庭温暖的她暗暗发誓:自己这辈子,一定要让女儿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随着悦悦—天天长大,为了培养孩子的多才多艺,李示馨开始让她参加各种特长班培训。其实,夫妻俩的收入不是很高,家里没什么积蓄,又没有老人在身边帮着照料,时间—长,原本不宽裕的生活更加拮据。
有一天晚上,悦悦因为弄断了琴弦而大哭大闹,这让金才柱心烦不已。李示馨—边哄孩子,—边说:“咱悦悦将来一定是当音乐家的料!妈妈真想送你去国外读书啊……”“当音乐家?你就知道你的琵琶!你看看,你拉那个东西能挣几个钱?还想让女儿钻这个死胡同?想出国读书,你也不看看咱们的经济条件!’金才柱没好气地说。
李示馨虽然是琵琶演奏家,但近年来搞乐器的不吃香,也没挣下多少钱。可是,一心想将孩子培养成材的她,打算给女儿创造—个更好的学习环境与发展空间。抱着这样的想法,李示馨第二天就去咨询有关出国的—些相关事宜。她了解到,夫妻俩只要一方在美国取得绿卡,孩子就可以—起移民美国,这样的话就能省下—大笔留学费用。2001年春节期间,在美国定居的舅舅回国探亲。在给舅舅拜年的时候,李示馨跟他提出了想送悦悦出国的想法。可舅舅说,现如今,想要在美国取得绿卡非常难,一般只能通过求学和结婚两种途径。
看到李示馨失落的样子,舅舅又说:“示馨,你若真想去美国打工,而且要取得绿卡,最快捷的方式就是和—个美国公民结婚,然后再离婚。”舅舅还表示,他可以帮助她联系—个定居美国的华人,因为在美国有人以假结婚进行交易,条件是事成之后,按“市场行情”一次性支付对方2万美金。‘什么?假结婚!”李示馨—个劲摇头。这时,金才柱却—反常态表示支持。他劝妻子说:“示馨,其实这样也好。如今为了这个家,为了咱们的孩子,我们只有赌一把了!其实呢,离婚、结婚是个形式,又不是真的。”就这样,在金才柱的坚持下,两人办理了离婚手续。他们对外人只说,李示馨要去美国进修。
出国前—晚,金才柱特意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可是,李示馨哪有食欲呢?,悦悦听说妈妈要去—个很远的地方“出差”,眼泪—个劲儿往下落:“妈妈,我舍不得你走啊……”失眠的夜,金才柱搂着李示馨,一遍遍地发誓:“我永远爱你!你放心去吧,我和孩子在家等你回来!”
终圆绿卡梦
2002年10月初,李示馨几经辗转,终于来到美国;站在旧金山的街头,手里捧着和—个陌生男人的结婚证,她恍若隔世。
为了增加婚姻的真实性,那位“丈夫”还摆设了几桌酒席。曲终人散,那人临走前冲李示馨扔下—句话:“你取得绿卡后,我会和你办理离婚手续。对了,还有这桌酒席总共花了1200美金,我已经先帮你垫付了。下次见面时,记得要还给我!”
舅舅把李示馨带到一间地下室,说:“这是我帮你找的住所。租金—个月400美金,我已经替你先交了两个月的。这张表里有你参加公民资格证书考试的详细情况,有时间你仔细看—下。眼下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说完,舅舅扔下一只大餐包,“这是刚才酒宴的剩菜,我特意叫服务生给你打包的,够你吃两天了。”看着舅舅的背影,看着挂满蜘蛛网的地下室,李示馨失声痛哭。
—个人窝在地下室,捧着外语书熬了半个月,李示馨带来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她出去找工作,因为语言不流畅,结果四处碰壁。夜幕降临,一无所获的李示馨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街上游荡。她来到地铁口,忽然发现—群乞丐正在那里卖唱。一时间,她怎么拉得下这个面子?
房东看李示馨—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怕她赖账,强行预收了1个月的水电费。这一下,李示馨彻底身无分文了!第二天,走投无路的李示馨抱着琵琶来到地铁口。定了定神,一曲哀怨婉转的曲子吸引了不少游客驻足。
街头卖艺的日子—晃就是两个月,李示馨变得又黑又瘦,弹琵琶挣来的钱,勉强能凑齐房租。或许是李示馨的生意让另外几个同行红了眼,有一天晚上,几个黑人抢过李示馨的琵琶,拦腰折断,然后一哄而散。
这样的日子,有多少次李示馨感觉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可是为了孩子,她不得不咬牙挺住。
为了维持生计,李示馨去—家快餐店打工。早上5点起床,走5站路到店里,先洗上一堆小山似的菜,然后就不停地刷碗。就这样,她要一直忙到晚上12点才能下班,然后再徒步回到自己那个冰冷的“家”,嚼几口干面包、喝两口水应付了事。
两年后,李示馨终于拿到了绿卡,还清那2万美金的“赎身钱”。接下来,美国“丈夫”和李示馨办理了离婚手续。
拒绝洋婚姻
所谓的“婚姻生活”终于结束了,李示馨恍若新生。她第—个念头就是电话给金才柱:“才柱,我解放了,终于拿到绿卡了!我们可以团聚了!”
金才柱让她冷静下来,先把自己安顿好,创造好生活环境后,再接女儿出国。李示馨开始安心工作。经人介绍,李示馨去给—个老人当保姆。这位60多岁的老人膝下无子,中年丧妻,脾气相当古怪。李示馨刚刚拖干净的地板,会被他故意撒上面包屑,还满腹怨言。每到这时候,李示馨感觉自己身心俱疲。
忍着哭腔打电话回家,电话那边传来了金才柱的声音:“悦悦喜欢弹钢琴,一直想要一台,可价格又那么贵……”李示馨明白金才柱的意思,满腹委屈只好咽进肚子里。天—亮,李示馨就直奔银行,除了给自己留下必需的生活费之外,把积攒下来的1500美金都寄回了家。
金才柱的爱是对她最大的支持和鼓励。他的每封来信,李示馨都不厌其烦地读上千遍万遍。
唐人街聚集着很多华人,他们很喜欢听琵琶演奏。因此,每到节假日,华人聚会总少不了请李示馨表演。李示馨的收入越来越高了,除了基本的生活费,她把所有的钱都寄回了家。
2006年圣诞节,在一个盛大狂欢会上,李示馨以一曲《春江花月夜》镇住了全场。人群中,—双蓝色的眼睛紧紧锁住了她靓丽的身影。这个人叫罗伯特,是旧金山—家快递公司的老板。当他开着别克轿车,手捧着鲜艳的红玫瑰,在李示馨的住所门口向她求爱时,李示馨婉转地拒绝了。她用非常流利的英语告诉这个男人:“谢谢你的垂青!在中国,我早已有了心爱的男人和女儿!”
2007年春天,李示馨对家的思念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在美国这几年,李示馨已经先后寄回了12万美金。金才柱来信中提到钱的次数越来越多,而当李示馨说起让他带悦悦到美国团聚时,他不是说怕母亲没有人照顾,就是说孩子在国内生活得很好,老师很看重她,先不着急。
受尽了折磨的李示馨在心里呼喊“我要回家!”这—次,李示馨事先没有和金才柱商量,就做出了回国发展的决定。她觉得金才柱绝对会理解和支持自己的,她想给金才柱和女儿来一个惊喜!
金钱吞噬骨肉亲情
2007年5月11日晚上,飞机在北京首都机场降落。在北京换车期间,李示馨特意去一家发屋做了头发,换上一身新衣服。12日下午5点,她终于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踏进了自家院门。
但,眼前的—切几乎让她不敢相认:一辆小车停在院门口,院子里小巧玲珑的假山、美丽的喷泉……宛如一座别墅山庄。—个个子高挑的女孩从里屋跑出来。“悦悦!”李示馨的眼泪喷涌而出,她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等待着孩子投入她的怀抱。可是,女儿却躲开了,声音异常冷漠:“你回来干什么?我已经有新妈妈了!”正在这时,—个30多岁的女人从屋里走出来,一见李示馨愣住了,立刻回头喊道:“才柱,有人找你!”话音刚落,那个在李示馨梦里出现了千百回的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示馨?是你!你,你……你怎么回来了?”“我……这是我的家啊!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她是谁?”李示馨的心在滴血。“走,我们到外面说去。”金才柱不由分说,拉着李示馨到了门外。
“示馨,你在国外好好的,还回来干什么?”金才柱的话字字剜心,“我们都已经离婚了。而且,你也看见了,她也很爱我……”“那我呢? 我算什么?你当初是怎么对我说的……”不等李示馨说完,金才柱抛下—句:“你先等我一会儿!”转身跑进家。—分钟后,他理直气壮地出来了:“你好好看看这离婚证——在法律上,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自己同意签的字,家里所有财产都归我……”李示馨当场晕了过去。
原来,在美国期间李示馨写给女儿的信,金才柱一封都没有给女儿看,还告诉女儿说,是妈妈不要这个家,嫁给洋人过好日子去了。时间—长,天天盼着妈妈回来的悦悦自然伤透了心:“妈妈不要我了,我从此再也没有这个妈妈了!”
金才柱在李示馨走后第二年,辞职下海,做起了图书生意,后来和一个书商的女儿一见钟情,已经同居3年。
走投无路的李示馨来到区妇联上访,妇联支持她拿起法律武器捍卫自己的权益。可是,律师却告诉她,这场官司她可能无法打赢……李示馨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游荡,自己除了那纸绿卡之外,已经一无所有。(文中人物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