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初,草台班子出身的女中音歌星娜杰日达·普列维茨卡娅以其低沉迷人的歌喉使俄罗斯帝国上下为之倾倒,沙皇尼古拉二世两度欣赏了她的演唱,竟然感动得热泪潸潸,有些歌迷竟宣称:要是听不到她的歌声,我就不想活了。这样一位备受宠爱,享誉国内外的女歌唱家于1938年侨居巴黎时,竟被法国当局以普氏参与前苏联谍报机关在巴黎绑架白军将领为由判处20年苦役。
女歌唱家
娜杰日达·瓦西里耶夫娜·普列维茨卡娅1884年出生于一个农民家庭。14岁时为生活所迫,进入修道院,两年后出走,参加了一个流动马戏班,起初多在省城演唱。有一年俄罗斯抒情男高音歌唱家、古典声乐派最杰出的代表人物列昂尼德·索比诺夫在一家旅店里听到了普氏的演唱,美妙的歌声使索氏大为震动,觉得眼前的这位俊美的姑娘是一位前途无量的歌手。在他的帮助下,普氏得以登上首都的舞台,起初也多半是在首都的宾馆、饭店中演唱,但不久,由于自己的努力,到了1909年,年轻的姑娘已享誉歌坛了。5年后,她的名声几乎盖过了鼎鼎大名的夏里亚宾。当时她的唱片发行量竟超过了当时的偶像歌星、吉卜赛浪漫曲歌星安娜·维亚莉采娃与歌唱家亚历山大·维尔京斯基两人的总和。
普列维茨卡娅高超的艺术技巧,皇帝听了流泪,皇后听了赏赐珍宝,后来还在胸前佩带上皇后授予的奖章,出席侨民沙龙的演出。此时普氏在国内享受的荣誉如日中天,甚至于随处都能见到印有普氏相片的明信片。
然而好景不常,正当她的演出达到颠峰之时,十月革命彻底改变了歌唱家的命运。
命运转折
1919年夏,国内战争正酣,白军的一支侦察队闯入了库尔斯克附近的一个小村,抓走了一名红军指挥员和他的当护士的妻子,指挥这支队伍的头目满口粗话,见到这位为红军服务的护士就破口大骂,岂料此女子竟毫无惧色,昂首挺胸地说:“知道吗,您是在跟谁说话?我是娜杰日达·瓦西里叶芙娜·普列维茨卡娅!”
头目是一名上尉,听到这位女子的大名并不惊诧,而是彬彬有礼地下马吻了她的手,命令把女俘带入队部,普氏只得自认倒霉落入白军手里。当天晚上被迫为军官们演唱,上尉还为她拉手风琴伴奏,也许是喝多了,军官们听着听着竟号哭起来。
事后普氏只身随白军来到了克里木,在当地遇到了她的一位歌迷——尼古拉·斯科布林将军,不久随将军离开了祖国,而其红军丈夫从此下落不明。
将军比普氏小7岁,第一次世界大战伊始,23岁的斯科布林就上了前线,到了国内战争时,他已是白军中一名最优秀的青年将领。但此人其貌不扬,中等身材,小胡子,小平头,脸颊瘦削。
斯科布林携普氏于1920年去了法国,翌年完婚。普氏委身于小她7岁的斯科布林。据分析,可能是30岁的年轻将领对她狂热的痴情使之动心,也可能是普氏怀有出奇的设想:当时她已身负布尔什维克契卡的重任,下嫁一名白军军官是有战略意义的。
婚后没有生孩子,也许因此她的嗓子仍洪亮迷人,历久不衰,征服了在巴黎的俄国人。当时虽然她颠沛流离、任性不羁,烟酒不拒,却拼命演唱,忘了自己将是不惑之年的女人了。普氏这样“忘我”地演唱可能是出于豪放的性格,也可能是侨居生活日益艰难所致,到了1928年时夫妇俩微薄的收入几乎使生活难以为继了,嗓子也因此开始不行了。为了维持生计,顾不得自己的尊严,到饭店、餐厅卖唱。也许就是在普氏生活陷入危机之际,布尔什维克招募了她。
前苏联特工
普氏与斯科布林于1921年在巴黎结婚后,作为妻子的经纪人,如影随形地陪着夫人到处演出,而且总是低声下气地对夫人以“您”相称。温顺的丈夫此时加入了“俄国军人联合会”,这是一个专事搜罗梦想复辟的白党军官的反革命组织。“联合会”成立于1924年,直到20年代末,有关“联合会”的资料中仍没有斯科布林活动的任何记载,特别是斯氏加入该组织后两年就获得间谍与反间谍机构首脑要职,始终是一个不解之谜。
1930年1月,“联合会”首脑库切波夫将军被内务部特工绑架,事后查明绑架的直接执行者是当时著名女诗人玛丽娜·茨维塔耶娃的丈夫、俄侨谢尔盖·埃弗隆。
库切波夫的消失大大削弱“联合会”的元气。库切波夫的继承人叶夫松尼·米勒随即担任了“联合会”主席,当时他已是花甲老翁,但其作战经验丰富,不亚于其前任,内战时他曾任北方军总司令、北方州总督,但他没有库切波夫那样坚强的意志,更不像库氏那样深信复辟在望。
米勒的个人品德是不容置疑的,其忠于军人的荣誉,正是这样一位正统的旧军人任命斯科布林为“联合会”的间谍与反间谍机构的头目。虽然当时报纸公开报导了斯氏被苏联“收买”的消息,也未能阻止他作出这个决定。米氏对那些报导置若罔闻。
斯科布林就职后立即建立所谓的内线—— 一个以志同道合者、朋友和以前的下属组成一个网络,首先从内部瓦解“联合会”,破坏狂热的白党活动,粉碎野心家觊觎“联合会”要职的企图。作为反间谍机构的首脑,能使任何人蒙受不白之冤。
此时的普列维茨卡娅虽已徐娘半老,但体态匀称,风韵不减当年,不过行为举止有了很大改变,显得很谦虚谨慎、寡言鲜语,越来越疏于演出。斯科布林仍然受到信任,因为他的夫人被认为是旧俄罗斯的化身,是反间谍人最理想的挡箭牌,实际上应该说夫妻俩是互为挡箭牌。
30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