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在大师的关怀下成长

2008-12-29 00:00:00
人民音乐 2008年11期


  我国青年小提琴家朱丹与法国著名钢琴家、指挥家菲利普·昂特蒙特(PE)合作录制的、法国(原籍比利时)作曲家佛朗克(Cesar Franck)的《A大调小提琴和钢琴奏鸣曲》(1886),于2007年由瑞士广播电台所属的卡斯卡维(Cascavelle)录音公司出版发行,瑞士广播电台所属的卡斯卡维录音公司是一家国际知名的、专门为发烧友服务的一家录音公司,它最早靠将过去的一些颇有价值的老旧唱片翻录成CD起家,近几年公司开始录制新人的音乐以及现代音乐作品。今年6月,朱丹应上海交响乐团邀请到沪举办小提琴协奏曲音乐会,途径北京逗留期间,笔者采访了朱丹,现将许多鲜为人知的幕后录制工作以及朱丹与大师的合作经历介绍给大家。
  
  记者:为何选择佛朗克的《A大调小提琴和钢琴奏鸣曲》作为自己第一次录音的曲目呢?
  朱丹:2003年,现任维也纳室内乐、以色列室内乐团、慕尼黑交响乐团常任指挥的法国钢琴家、指挥家菲利普·昂特蒙特在纽约试听我拉琴以后,便邀请我夏天去法国参加枫丹白露音乐节(Fontainebleau Festival),顺便给我上课并一起交流室内乐的演奏。枫丹白露音乐节是法国的传统音乐节,20世纪初由拉威尔、伯恩斯坦等人建立并承袭下来,在国际音乐界有着辉煌的传统和很高的知名度。通过这次演出,我们成了忘年之交。可以说,这几年在欧洲音乐舞台上所取得的一些成绩是和昂特蒙特先生的强力推荐分不开的。国内的朋友对菲利普·昂特蒙特了解得并不多,他曾在90年代担任过上海交响乐团的客习指挥,是钢琴家许忠的老师。昂特蒙特在国外音乐界中的知名度非常高,他18岁时便获得了玛格丽特隆一蒂博国际钢琴比赛(Margaret Long-ThibaudConcour)的第一名,然后被法国指挥巨匠皮耶·蒙特(Pierre Monteux)看中,并逐渐在美国开始他的职业演奏家生涯。早年伯恩斯坦、乔治·塞尔(George Szell)、尤金·奥曼迪(Eugene Ormandy)、斯特拉文斯基(Igor Stravinsky)都与他合作过。
  2005年6月,在法国与昂特蒙特先生第一次合作奏鸣曲音乐会,上半场曲目是德彪西和贝多芬的作品。下半场就是佛朗克的《小提琴和钢琴奏鸣曲》。音乐会后,昂特蒙特先生说,他一辈子录了很多法国作曲家的作品,惟独没有录过佛朗克的《A大调小提琴和钢琴奏鸣曲》,他想邀请我共同来完成这个项目。当时卡斯卡维录音公司的录音师也在现场,他们立即表示赞成,于是录音计划初步敲定。
  
  记者:谈谈这张唱片的录制过程吧。
  朱丹:这张CD共有两首佛朗克的作品,第一首作品是他的《f小调钢琴五重奏》,是2007年昂特蒙特与维也纳室内乐团的首席们在维也纳录制完成的。这首作品佛朗克写于1879年,和勃拉姆斯以及舒曼的钢琴五重奏齐名,也是佛朗克最有代表性的两首室内乐作品之一。我俩的合作是2006年2月初在法国巴黎录制。
  佛朗克的《A大调小提琴和钢琴奏鸣曲》是佛朗克1886年为比利时小提琴家伊萨伊(Eugene Ysaye)的婚礼而创作的。我与昂特蒙特先生在欧洲的音乐会舞台上曾多次合作演出协奏曲音乐会,但重奏方面的合作这只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2005年巴黎的一场音乐会。
  录音开始两天前我才到巴黎,因为对以前所有的合作印象都很深刻,所以无需做太多的准备工作。对于我来讲,昂特蒙特的录音方式非常简洁,他很注意细节,讲究音乐作品的完整性。所以,按照大师的要求,这个录音就像演出一样,从头到尾一气呵成,每拉一遍,我们会停下来讨论一下哪些是应该改进,录音师也会从录音角度来提出意见。录制过程用了两个下午的时间,第一天录前两个乐章,第二天后两乐章,加起来总共4个小时左右。我很赞成这样的录音方式,因为这样不会在音乐上有支离破碎的感觉。虽然现在的录音技术很发达,录音师的后期足可以将音乐的完整性做得很好。但是有些演出中自然流露的东西是不能取代的。尤其佛朗克的这部作品四个乐章的表达方式非常独特而变化很大,割裂开来演奏的录音方式显然是不理想的。
  
  记者:听说这张CD的录制的地点也是在法国巴黎的一个小教堂里。是因为教堂本身的声音条件比较适合录音呢,还是这本身也体现了一种欧洲音乐文化的氛围?
  朱丹:这种理解也对。的确,我们的录制工作是在巴黎的一个很小的教堂里完成的。这是一个外观为圆形的教堂,据说,就在这个教堂里已经生产出很多完美的录音作品。这个教堂里面有完好的吸音设备和专门的录音器材,准确地讲,这个教堂如今已经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录音棚了。
  
  记者:今后与昂特蒙特大师是否还将进行更深入的合作呢,有没有新的计划?
  朱丹:当然有一些计划准备今后逐步地实施。昂特蒙特先生既是我的恩师,也是我的老朋友,他时刻都在关心我的成长。我们一年之中会在世界不同地方多次碰面,我们一起谈音乐和生活。演奏室内乐。话题大多很轻松,但有时也很严肃很有戏剧性。去年夏天在枫丹白露音乐节与昂特蒙特先生合作演出门德尔松的小提琴协奏曲音乐会,他萌发了我们一起合作录制所有门德尔松的小提琴作品的想法。我们计划要先从门德尔松的《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开始,这是门德尔松十几岁的时候创作的一部小提琴协奏曲,由小提琴大师梅纽因发现并向外界公示。还有一首门德尔松的《d小调小提琴与钢琴二重协奏曲》。这两首作品大家都不是很熟悉。这是去年夏天在枫丹白露音乐节与昂特蒙特先生合作演出门德尔松的小提琴协奏曲音乐会后,昂特蒙特做出了我们一起继续合作将所有门德尔松的小提琴作品全部录制下来的决定。另外,今年年底我们还准备演奏并录制德彪西和拉威尔等印象派作曲家的作品。
  
  记者:了解了你的艺术经历,发现你好像跟很多老一辈的艺术大师都很投缘,像是现任美国费城交响乐团音乐总监的克里斯托佛·艾森巴赫(Christoph Eschenbach),小提琴大师里奇(RuggieroRicci),以及20世纪初期与梅纽因、斯特恩同时代的法国小提琴大师吉特利斯先生(Ivrv Gitlis)等等,跟我们谈谈与这些大师相处的经历吧。
  朱丹:和指挥、钢琴大师克里斯托佛·艾森巴赫的相识是2008年1月在美国费城的一次试听考试,原先约定只有30分钟的试听时间居然延长到3个小时,在给大师演奏了贝多芬、柴科夫斯基、埃尔加的小提琴协奏曲后,大师还兴致不减地又要求我演奏了巴赫的小提琴无伴奏作品,并表示出了极高的兴趣。今年4月,艾森巴赫还专程到巴黎参加了我的独奏音乐会并与我探讨了很多关于音乐的话题,今年6月初,费城交响乐团为纪念中美关正常化35周年访华演出期间,艾森巴赫还在下榻的饭店约见我,并听我演奏了即将与上海交响乐团合作演出的曲目——门德尔松的《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另外一个要谈到的是我现在的老师,法国小提琴大师吉特利斯先生。吉特利斯出生在以色列,年轻时移居法国巴黎,是罗马尼亚音乐大师埃乃斯库(Georqe Enescu)和法国小提琴大师雅克·蒂博(Jacque Thibaud)的学生。我与吉特利斯相识是在2007年我在法国举办的一场独奏音乐会中。音乐会后,吉特利斯大师邀请我到他家继续拉琴给他听以前听说过,吉特利斯是个神奇般的人物,他轻易不会称赞别人。那天,当听完我用他那把斯特拉迪瓦利琴演奏了巴赫的《恰空》以后,他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能把巴赫拉得这么好的人了。听到这话我有些楞住了,难道是先生的这把琴有魔力?要知道,吉特利斯大师所有的录音几乎使用的都是这把琴,是这把琴给我带来的好运吗?我真的非常感动!那天吉特利斯大师讲的很多话我永远不会忘掉,他运用哲学思维的方式给你辩证地讲述一些看似简单的道理,使你从传统的乐谱当中得到一种解放。他说:“年轻人应该有创新,要有勇气拉出‘美丽的错音’,这远比拉数千个正确而毫无生气的音符要强。过去一些大师的录音作品听起来技术上好似有些缺欠,但是音乐整体上的艺术处理却是那样的完美。而如今一些年轻的小提琴手演奏的乐曲像电脑制作的那样精致而准确,反而缺少了一些生气与真实感,和现实有较大的差距”。大师教给我要用思想去拉琴,而不要只是片面地追求技术,他对音乐的独特而超前的理解与看法的确与众不同。吉特利斯大师被我视为精神上的导师,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位小提琴教授的范围。
  吉特利斯邀请朱丹今年夏天参加他在荷兰的一个音乐节。尽管吉特利斯大师已经83岁高龄,但他还是非常想来中国和朱丹一起开一场小提琴室内乐音乐会,大师很盼望这一天能尽早成为现实。
  与朱丹的谈话涉猎的范围很广,甚至已经超出录制这张CD唱片的介绍内容。但却可以让读者更多地了解这位小提琴家。朱丹会像他的名字一样,意喻着今后的艺术事业上红红火火。年轻的朱丹以平常心看待已经获得的成绩,他通过刻苦努力地练琴无时无刻地鞭策自己,继续在音乐的道路上探询与孜孜不倦地追求。近几年内,我们将能听到他录制得更好的音乐。在此由衷地祝朱丹在音乐事业上取得更大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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