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空脱下白色的连衣裙,换上黑色的露背晚装。
8月最后一个周末的夜晚,一场别开生面的交友派对正在进行,200多名各色男女,在极富异国情调的酒吧里交换着冷藏已久几近冻结的温柔。对到场的每一位男士而言,如果你在这里看中了哪位女士,就可以走上去拥抱她并告诉她,因为今晚的先生们有这个权利。作为组织者的我,此刻却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呼吸不到现场High到最高点的空气。
每个星期,我都在都市情缘吧里搞一个交友派对,到现在已经举办了二十几期,撮合了不少人,也为我送来了一部POLO车。我的工作就是开着这部时尚小车,预约不认识的陌生男女一起约会。有朋友调侃我,说小小你是全沈阳最多男朋友的女人,可以去申报吉尼斯纪录了!我笑了笑,因为只有我自己明白:我只是一个情感的中介,两边站不住脚,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把自己约会出去。
回到公寓里,手机响个不停,又有生意上门了。
经过半个晚上的“手指按摩”,我才对这个陌生人有了一小点了解。原来他是个身体有残缺的人,也想参加约会派对,问我有没有特殊照顾。
“好!我会尽量帮你,顾客就是我的上帝!”
发出这最后一条短信,我从沙发上爬起来,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了。
2
去哪里找一个月薪3000以上,又不嫌弃身体有残缺的女人呢?开车去办公室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而且,昨天晚上他又没有告诉我他到底是哪个部分残缺。
天,这一次真的麻烦了!
到了中韩大厦,我泊好了车,发了一条短信给他,约他今天晚上七点在中街步行街麦当劳最里面的一桌见面,手里一定要拿一朵玫瑰,好让我容易辨认出来。对方一个爽快的“好”字把今天晚上的这场戏敲定。
七点整,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闪进我的视野,超短碎发,黑色衬衣,皮肤也黑得漂亮,眼睛却温柔得像一潭宁静的湖水,正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只见他走到我身边的一位摩登女郎旁边:“请问,是陈小小小姐吗?”见搭话的是位帅哥,那个女孩子还没有听明白就点了点头。随后,他的手中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朵玫瑰花。接着,两人一起出了麦当劳……这一幕,看得我是目瞪口呆,觉得电影里的那些闹剧有时真的来源于现实生活。
我随即掏出电话告诉他认错人了,我现在还在麦当劳里等着他。他接到电话说了一句:“完了,完了!我,我……”然后,就再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我坐在店里等,等到接完了七八个电话后,才看到他红着脸走到我身边。他有些尴尬地问我,刚才为什么不告诉他我就是他要找的人。我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你是我要等的人?你的玫瑰呢?”他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我旁边的位置。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杯子里的可乐荡漾着我的笑容。
他告诉我,朋友都叫他“巧克力”。我问他身体哪里残缺,他指着自己的皮肤。哦,原来是肤色,是皮肤残缺了白色!他说话时手的姿势和会笑的眼睛,是我那晚留下的理由。
3
我对“巧克力”的好感滋生成一朵昙花。那天晚上,是我工作这么多年来笑得最真的一次。但是,坐在我的车上,当我无意间看到他颈项中那条挂着玉戒指的银链子时却愣了——他怎么会有和珈蓝一模一样的项链?
珈蓝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那条有个玉戒指的银链子从我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就挂在她脖子上,从未拿下过。我还记得小时候经常嚷嚷着要她把那条链子送给我,她总以“传家之宝”的理由推脱。后来她被送到国外读书,从此就失去了音讯。
我思念着珈蓝,于是问他链子的主人是谁。他看着车窗外,轻轻地说:“我从国外留学回来的那天早上,朋友开车送我去机场。在一个急转弯的路口,一部车撞上了路边的岩石,一个年轻女孩被夹在驾驶室里,鲜血直流,伤得很严重。当我们把她从变了形的车里弄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我用手捂着她不停流血的伤口,哭着告诉她,她一定会没事的,只要坚持一下就会好的!她笑着说:‘我知道我没事,我只是要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我先去,帮你预定一个位置,到时候你来了我俩可以有个地方聊天,就不会像今天这种场合了……’她开始剧烈抽搐,用最后一点力气捏住脖子上的链子,喘着气说:‘这条链子我从没拿下过,我最好的朋友一直想要,但是我……’还没说完,那个女孩子就死了。”
珈蓝死了?!
我把车子停在路边,号啕大哭起来。他看着我,递来一块手帕。我推了推,从车上拿起一大叠纸巾想堵住决堤的泪,却还是止不住。到后来,我哭着嚷着让他把那条还留有珈蓝的体温的链子还给我……
4
又一个周末派对。灯光下,我鼓动这些热情男女交流、聊天、热舞。“巧克力”受欢迎的程度远远超出我的预料,被围在一群女孩子堆里很无助地看着我。晚会后,我走出酒吧,看到他站在那里等人。
“在等哪个女孩子?我先走了,今天有点累。”我边说边往公交车站走。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坐公交车。他笑笑说:“我在等你啊!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我想……”
坐在公交车上,我们没有什么话。一个年轻妈妈领着两个小女孩坐在后面,她们天真细腻的声音填满了车厢的每一寸空间。想起我和珈蓝的小时候,心里难过,头一低眼泪就流出来了。我趴在“巧克力”的肩膀上,按捺不住对珈蓝的思念,揪着他的衣服嚷着:“那条链子的主人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明白吗?”他不停地点头看着我。
那天我们一直没有下车,到了公交车的总站旁找了一家咖啡厅,我要了一杯咖啡,他要了一杯矿泉水。
我问他:“你恋爱过吗?”
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