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兴雨
杰斐逊在当美国总统时,与拿破仑当政的法国政府做了一笔漂亮的买卖,通过谈判,从拿破仑手中买到整个路易斯安那,总面积达260万平方公里,相当于现在美国领土的三分之一。买来这么大的地盘用了多少钱呢?说起来令人难以置信,1500万美元,合3分钱一英亩。
能做成这么聪明买卖的人,应该是个富可敌国的主儿。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杰斐逊总统竟然在负债中,愁苦地度过晚年岁月。1823年,在他80岁生日之际,他的债务高达40262美元,而其农场的年收入只有10400美元。
他是到阿拉斯加赌博吗?不是。他一生酷爱读书,除了读书,还对文物、建筑、数学、机械颇为用心,只是对赌博没有兴趣。他用巨款养了一群二奶三奶吗?也没有。妻子离开他的时候,他还不到40岁,为让孩子不受虐待,他答应妻子决不再娶。此后,他始终信守对妻子的承诺,独身活到八十多岁。
那他的债务是怎么来的呢?
在退休之前,杰斐逊就欠下一大笔债,就任总统的前一年,他用掉32634美元,而他的年薪只有25000美元,那一年他出卖烟叶,仅得3000美元,他不得已借钱来填补亏空。他乐善好施,经常慷慨解囊,资助穷人,1801年捐1000美元,第二年又捐1588美元。这人太实在,作为总统,捐助也好,资助也好,不是有国库吗?可他好像不知道国家有国库这码事儿。做完8年总统,走出白宫的时候,他个人负债10000美元。
退休以后,家庭经济状况每况愈下,尽管他注意节俭,但是,要养活家里上百口人,而且客人络绎不绝,来访者免不了要在这里吃喝,使得他入不敷出。他这个人可能有点儿爱面子,这么困难,还怕人家说他小气,对公共事业和朋友依旧慷慨如故。他曾向弗吉尼亚大学捐款1000美元,而自己却不得不跟人借錢参加推荐校址的会议。
要说那时的美国人也真是不通情理,他从总统的位置上下来,全力以赴为创办弗吉尼亚大学奔走。可以说,他是这所大学的真正创始人,他几乎把有关建校的一切工作都包了下来。设计校舍蓝图,寻找工程承包人,监督工程进展情况,甚至派人到意大利请大理石雕刻师,他都要操办,都要费心。怎么就不能给这位前总统、现在的创始人报销会务费呢?
债务压得他直不起腰来,为摆脱困境,老人竟打起图书的主意。要知道,他的书不是各出版社白送的,都是他自掏腰包买回来的。酷爱读书的人都知道,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谁会拿自己的藏书开刀?可他竟决定,把这些跟随自己一生的书卖给国会。国会管收购图书的人也真是,一个退休的总统,落到卖书为生的地步,你就高抬贵手,当文物收购回来得了。可国会的人不但不高价收买,给出的价格还大大低于原价。国会付给他25000美元,他马上拿出将近一半去还债。
面对倾家荡产的威胁,他授权外孙组织一次抽奖活动来出售他的地产,希望以此来偿还他所有的债务,并给后人留下一点儿积蓄。他凄怆地说:“我可以留下蒙蒂赛洛的房子度过晚年,留下房子旁边的一块田地,安葬我这把老骨头。如果不被同意,我就得将全家搬到贝德福,可是,那里连装我脑袋的小木屋也没有一间啊。”
看到这些,我们不能不在心里为他难过,在难过的同时,也会自作聪明地为他设计,你在做总统的时候,一切活动都属于国务活动,都应该签字报销,怎么还会欠债呢?
他是贫穷的,但他身后,却是富裕而强大的美国。
(林平珠摘自《各界》2007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