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乐臣
总喜欢搞点文字创作,作一名记录者,以便在若干年后回首,有所依恋,有所回味。可每次记录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一个问题,就是母爱。
我并不是缺少母爱,但我和母亲之间总是有着很深的代沟,虽然每次回家会帮母亲做家务,虽然会在某个月圆的时候想念母亲,但母亲却是我心中的一个阴影。她总是不停地唠叨我,不停地指责我,不停地找我的毛病,以至于我不想回家,回到家也会找理由匆匆离开。总拼命地购买关于母亲的书刊杂志弥补心中的缺憾。渐渐地觉得自己是在一个错误的路上行走,因为忽略了母亲。
我是一名美术生,新年过后便踏上了艺考路,穿梭在山东各个城市却无暇一览城市的美。十天以后,我带着遗憾和满腔怨愤坐上了回家的火车。此刻,我的同学一定在讨论明天该考什么学校,而我只能在火车上准备了一肚子反驳、抗议父母的话。回到家时母亲做好了一桌丰盛的午宴。我妥协了,打算放弃自己的抗议。自己又有何资本去向父母发火,吃喝住用行全部都是父母精心安排的,父母让我回家,必然有他们的缘由,谁让我出生在这样的农民家庭。我没有资本更没有资格和父母吵架。伴着夜的到来,心渐渐地平静下来。只是我有些反常,不再按太阳的升与落做事,开始像猪又开始像鼠似的活动。睡眠不只是消除疲惫,而是消除或者填补心中的渴望。因为同学们都在艺考,我却中途做了逃兵。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归路。沉醉!沉睡!
母亲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又是夜,不同以往的夜。狂风,杂乱而喧嚣。母亲说了让我回家的原因,而我终于没能忍住多日来的怒气,对母亲大发雷霆。我考了六个学校,六个啊,你们让我复读,让我艺考,为什么不给我充足的资金?让我半路逃回来?现在又让我干什么,睡觉?吃饭?为什么让我复读,是让别人说你们仁慈吗?我恨你们,恨你们……
屋外狂风怒号,发出刺耳的声音,不知道下一刻要发生什么。屋内,白炽灯照着我的脸颊,泛出晶莹的光。父亲无语,只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母亲哭了,这是我记事以来第二次看见母亲哭泣。
母亲第一次哭是在外公去世的时候。外公临死前眼睛只是盯着门,他是在等母亲啊,可是老人家等啊等啊……母亲赶回去的时候,外公已经停止了呼吸。母亲抓着外公的手跪在地上号啕大哭。那时的母亲是那么脆弱。
如今,母亲又哭了,可以肯定,是我把母亲气哭的,母亲一边哭一边倾诉她心中的苦:家里谁不希望你考个好大学?只是现在怎么能给你拿这么多艺考费!你想上大学,家里本来就不同意,可也不能让你干一辈子力气活,我和你爹也只好让你复读,你去考试,家里的钱全都给了你,你现在让我到哪筹钱去?
心痛,觉得自己辜负了父母,又感觉自己没心没肺,非要榨干父母的血汗。泪,无声无息地流淌,鼻子阻塞,真的希望就此窒息,不再伤害母亲。
“儿啊,命里注定的到时候总会来,不是你的,再怎么努力也白费力,你就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你得认命啊。”说完这句话,母亲哭得更伤心,而父亲依旧不停地弹着烟灰,我想我真的把母亲伤透了,因为我感觉出母亲这次哭得比上次还心痛……
或许应了母亲的话,命中注定的到时候不请自来,我接到了浙江工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欣喜之余却有些愧疚。母亲那夜的哭,永远地刻在了我心里,像钟罄,鸣在脑间。
道不尽、诉不完的母爱,总让我想起母亲却不敢写下关于母亲的文字,今天终于拿起笔记录了母爱。
妈妈,儿子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再哭泣,相信我!
编辑/左家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