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倒未必猢狲散

方正宇

降级，对于俱乐部来说往往意味着双重打击，除了失去征战高水平联赛的机会之外，还可能遭遇大面积的人才流失，从而形成“树倒猢狲散”的局面。但是在今年夏天，却有多支球队在降级之后留住了大部分的主力球员，形成了一种与以往不同的特殊现象。

降级不降实力

在上赛季降级的三支西甲球队中，萨拉戈萨原本被认为最有可能遭遇大规模的挖墙脚。毕竟该队拥有艾马尔、迭戈·米利托、阿亚拉和迪奥戈等诸多名将。以这些球员的知名度和身价而言，本不该沦落到西乙赛场，离开似乎是一个顺理成章的选择。

但是在正式降级两个多月之后，预期中的“人才大逃亡”并没有出现。迄今为止，俱乐部仅仅办完了一笔重量级转出手续，即以750万欧元将艾马尔出售到了本菲卡，而他们为里卡多·奥利维拉支付的赎身费则高达1000万欧元。在完成这两笔交易后，萨拉戈萨已经表示，俱乐部在新赛季不会再有大的转会动作。也就是说，球队很有可能以上赛季的大部分主力出征西乙联赛。

这种情况也出现在英超降级球队伯明翰身上。在上赛季结束跌入英冠后，伯明翰俱乐部曾经一度身陷信任危机，包括麦克法登和卡波在内的一批核心球员都提出了转会申请。好在俱乐部及时稳住了局面，目前仅有希望之星穆万巴被博尔顿以600万欧元的高价挖走，卡波因不参加队内训练被出售给了威根，芬兰射手福塞尔自由转会德甲汉诺威96队，而对其他球员的挽留工作仍在进行之中。与此同时，伯明翰还在转会市场上补充血液，引进了曾有英超经历的查尔顿队射手马库斯·本特，签下了前英超最佳射手菲利普斯，并将荷甲阿尔克马尔队的后卫奥古斯丁招致麾下。经历了几进几出之后，相信球队的战斗力不至于出现明显下降。

纽伦堡的情况则更为有趣，这支老牌球队降级后丝毫没有出售主力球员的想法，并一度成功挽留了多名主力。因此，在今夏欧洲杯的16支参赛队中，居然有五名国脚来自这支德乙球队，他们分别是扬·科勒、加拉塞克、布拉泽克、查理斯特亚斯和萨恩科。

不过在欧洲杯后，扬·科勒选择去苏维埃之翼队闯荡，门将布拉泽克以超低价的15万欧元回国养老，队长加拉塞克也确定离队，即便“捷克帮”全体解散，但纽伦堡队还是成功地将前德甲最佳射手明塔尔等人留住。不仅如此，他们还在转会市场上四处出击，通过购买、租借以及内部提拔等多种方式，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已经为球队的一线阵容增加了13张新面孔。R·舍费尔、马斯马尼迪斯、佩尔希托尔德和比勒尔都从德甲球队“屈尊”前来，再加上以35万欧元从梅斯淘来的瑞士国脚盖加克斯，纽伦堡如今的实力较上赛季不降反升，彻底颠覆传统的同时有望成为本赛季国脚人数最多的非顶级联赛球队。

散伙本是惯例

与上述三支球队的经历相比，历史上的大多数降级球队难逃“树倒猢狲散”的下场。一方面，随着球队的降级，俱乐部的财政状况将大受影响，需要出售球员来平衡财政预算；另一方面，对于球员来说，也大多不愿意将宝贵的职业生涯浪费在乏人问津的低级别联赛中，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另觅新主。

正是在这两方面因素的综合作用下，降级后随即崩盘的状况在以前比比皆是。本世纪初的亚特兰大队曾经汇聚了一大批新秀，成为亚平宁足坛最引人注目的新生力量。然而在2002/2003赛季的意甲联赛中，他们却在三队同分的情况下被迫参加保级附加赛，最终不敌雷吉纳队，惨遭降级。于是在2003年夏天，亚特兰大成为了意大利转会市场上的一个“大卖场”：中场核心多尼去了桑普多利亚，后防中坚萨拉前往基耶沃，中锋罗西尼转投博洛尼亚，达博和扎乌利则双双飞赴拉齐奥。这些曾经携手创造出不少奇迹的年轻人，仅仅用了一个夏天就分崩离析。

同样是那年夏天，西汉姆联也发生了几乎完全相同的一幕。“铁锤帮”从来都不缺少才华横溢的年轻球员，但总是因缺乏纪律性而身陷危机。在2002/2003赛季的英超联赛中，球队仅以两分之差降级。接下来在转会市场上，西汉姆联不得不放走队内的多名核心球员。老将莱斯·费迪南德前往莱斯特，鲍耶投奔了纽卡斯尔联，辛克莱尔以375万欧元加盟了曼城，托特纳姆掏了1050万欧元抢走迪福。收获最为丰厚的当属刚刚迎来了新东家阿布的切尔西，利用西汉姆联降级的机会，仅仅付出了1820万欧元的总价，他们就获得了乔·科尔和格伦·约翰逊这两位潜力无限的年轻人。除却这些主力球员外，替补也被洗劫一空，西汉姆联在那年夏天离队的球员总数达到了33人之多。

在降级之后遭到人才瓜分的，不仅是亚特兰大和西汉姆联这样的“青年军”，甚至还包括那些财大气粗的传统豪门。由于“电话门”事件的影响，尤文图斯被勒令降入乙级。结果即使是“尤文图斯”这块金字招牌，也不足以挽留大部分的优秀球员。于是在2006年夏天，“老妇人”经历了一次规模空前的大甩卖，其他豪门俱乐部则乐得抢购。皇马以2300万欧元“打包”吃进了埃莫森和卡纳瓦罗；巴萨为图拉姆和赞布罗塔买单1900万欧元；国际米兰也打着为尤文减轻财政负担的幌子，先是以950万欧元挖走了维埃拉，而后趁火打劫敲定了伊布的转会。除此之外，当时离开的还有佩索托、穆图等人，光这份出售名单就足以组成一套称雄亚平宁的阵容。

反常事出有因

与这些陈年旧事相比，今夏发生在萨拉戈萨、伯明翰和纽伦堡身上的情况显得格外反常，究其原因，恐怕是以下几个因素的合力，导致了“树倒未必猢狲散”的结果。

首先是俱乐部财政状况的改善。以往那些俱乐部之所以在降级之后就匆忙甩卖球员，往往是希望藉此举缓解财政压力，毕竟在低等级联赛中的收入无法与原先相比，很难继续承担优秀球员的高额工资。

不过，金钱对于现在的伯明翰却不是什么大问题。该俱乐部的大股东沙利文是一位拥有六亿英镑身家的大富豪。去年夏天，又传出了香港富商杨嘉诚有意收购伯明翰的消息。虽然这笔收购最终未能实现，甚至还影响到了球队在保级过程中的情绪，但他们在财政上的支持，足以确保伯明翰无需通过出售球员来度过危机。俱乐部反倒是可以凭借雄厚财力，令原本有机会随同西布罗米奇重返英超的老将菲利普斯，为了一份金额更高的合同，甘愿跟伯明翰队继续征战英冠联赛。

其次则出自球员对俱乐部的信心。以往虽然出现过很多“树倒猢狲散”的例子，但也有一些球员在球队降级之后选择留守，并且不久后就随同球队重返顶级联赛，留下了一段段关于“忠诚”的佳话。当佛罗伦萨队在1992/1993赛季降级时，巴蒂斯图塔放弃了转会的机会，并帮助球队在接下来的乙级联赛中成功升级。而在1994/1995赛季，随同球队重返意甲的巴蒂斯图塔成为了联赛最佳射手。类似的情况在十几年后再度出现，皮埃罗在尤文图斯遭遇强制降级之后也没有离开，结果他先是在乙级联赛中称雄射手榜，上赛季又在重返意甲之后荣膺了此前从未获得过的意甲金靴。

有这些例子在前，多少会打消球员面对降级的恐惧心理。何况从这几支降级球队的历史来看，也的确有可能迅速回到顶级联赛。萨拉戈萨上一次降级出现在2001/2002赛季，结果仅仅一个赛季后，他们就杀回了西甲，并且获得了该赛季（2003/2004）的国王杯冠军，同样的经历也出现在了纽伦堡和伯明翰身上。他们都只在非顶级联赛呆了一个赛季就卷土重来。因此出于对球队前景的信任，不少球员没有在降级之后选择马上离开。

“树倒未必猢狲散”还与这几支降级球队的年龄结构有关。如今转会市场上最受青睐的，当属阿德巴约、C罗之类的青年才俊。相比之下，稍微上些年纪的球员往往就卖不出好价钱，就连两届世界足球先生得主小罗，身价也不过是区区2100万欧元。

在萨拉戈萨队中，虽然汇聚了一大批来自南美的优秀球员，但大多过了可以被称为“新秀”的年龄，就拿上赛季多家豪门有意迭戈·米利托却始终没有下文来说，这种非超级巨星的当打球员对豪门球队并不具有太大的吸引力。而伯明翰的核心球员塞巴斯蒂安·拉尔森还有待磨练，纽伦堡虽然因“捷克帮”的离队降低了年龄结构，但该队的核心明塔尔已三十出头，能称为“新秀”的不过是因伤报销了大半个赛季的高中锋维泰克，其实力毋庸置疑，但谁都不愿意为这个病号买单。因此在降级之后，这些球队并没有收到具有足够诱惑力的报价，自然也就打消了他们大规模出售球员的积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