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场面杀手

王　翔

2006年9月，西班牙队客场爆冷以2∶3负于北爱尔兰，这是劳尔最后一次穿着西班牙队的7号球衣出场。从此以后，斗牛士的7号就属于了戴维·比利亚，一位年少老成的神射手。

劳尔的球迷也许会不以为然，但数据摆在眼前，在比利亚接过劳尔战袍的这两年里，西班牙队的7号依然得到了完美传承。对阵拉脱维亚的惊世倒勾，绝杀意大利的致命一击，2007年10胜2平的全欧洲最佳战绩和两年来斗牛士军团的不败金身，后劳尔时代的西班牙队更强大，更坚韧，也更锐利。

质朴的巨星

说到“葫芦娃”这个绰号，其实是国内媒体的误读，在利比亚的出生地阿斯图里亚斯，“el guaje”主要是指幼儿、小孩，与托雷斯的绰号“el nino”异曲同工，只不过guaje有葫芦的意思，加上中国人可爱地给他加上了一个“娃”字，国际足坛就出现了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葫芦娃”。

比利亚没有多少星味，在他身上，你能感觉到的只是邻家男孩般亲切、朴实的个性和任劳任怨的付出，浮夸与他无缘，踏踏实实是葫芦娃的标签。他向来对球迷和媒体把他捧为大明星不以为然，甚至扔出一句“好看的球星都在皇马，踢球的球员都在巴伦西亚”，引起了马德里方面的极大不满。

比利亚有着典型的阿斯图里亚斯人风格，并不漂亮的沙滩与险峭崎岖的地表，让这里的人天性喜好自然，个性顽固又富于幻想。作为小镇图伊拉一个普通矿工的儿子，比利亚继承了父亲的坚强意志，小时候胖嘟嘟的他异常好斗，每次有孩子的小社团火拼，总少不了他的身影。在劳尔退出国家队、7号球衣被其他队友视为禁忌时，只有比利亚敢于出头接过了这个“烫手山芋”，这也许正是他争强好胜的心态使然。

比利亚从小踢球就有灵气，儿时梦想着当个银行会计的他，在11岁时误打误撞被希洪竞技队的球探海梅发现，据后者回忆：“他很壮实，对射门有独特的灵敏嗅觉。我只是顺路瞄了一眼那场校级比赛，没想到却让我挖到一块宝。”正是海梅那无心的一眼，让西班牙足坛后来多了一个乱军丛中可取上将首级的旋风侠。

1.75米的身高、69公斤的体重，注定了比利亚不会是强力中锋的料，但他有自己的特色：跑位飘忽，速度快，敢拿球，能过人，善射门。这名小个子前锋的横空出世让西班牙人如获至宝，在俱乐部，他打的都是正印中锋，但在国家队，由于托雷斯的存在，葫芦娃更多地出现在边路，左翼内切是他的拿手绝活，适时包抄门前也多有斩获。阿拉贡内斯很满意自己的安排：“比利亚多进禁区对他不利，他的身材不适合与对方硬拼，但如果他迂回边路，就会获得更多的空间，我们要最大限度地利用他的灵活和速度，而且他的定位球与远射也是球队的攻坚利器。”

让劳尔绝望

其实，在劳尔被老帅阿拉贡内斯排除出国家队后，几乎没有人愿意碰他留下的7号球衣，这既是对皇马队长的尊重，也是觉得没必要给自己招惹麻烦。劳尔在伯纳乌破门后，球场播音员总会用高亢的嗓音大叫：“现在进球的是西班牙队的7号，劳尔！”这既显示了对球队队长的热爱，也是对阿拉贡内斯有力的抗议。然而比利亚却不在乎这些，他毅然接受挑战，选择了7号战袍。刚进国家队时，葫芦娃披的是10号，但他一直强调，7号是他的幸运号码。当然，比利亚口头上坚决否认了有向劳尔挑衅的意图：“选号码只是一个花絮，以前劳尔受伤的时候，我和华金都穿过这个号码。别把号码看得太重，重要的是国家队取得好成绩。”

“哪个7号更适合西班牙队？”对此，西班牙球评家们众说纷纭，即便是劳尔教父般的老帅博斯克，对此也回答得十分谨慎：“我还不是国家队教练，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要强调的是，劳尔仍然宝刀不老，比利亚状态一直保持得很好，我为他们高兴，他俩都是西班牙足球的财富。”

其实，在刚结束的赛季里，由于个人伤病不断，加上巴伦西亚队整体状态低迷，影响了“葫芦娃”的发挥，与进球连连的劳尔相比，比利亚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但在3月与意大利队进行的热身赛上，比利亚的世界波破门让世界冠军含恨而归，也让西班牙队主场对意大利59年的不败纪录得以延续。卡纳瓦罗赛后心有余悸地说：“比利亚是真正让后卫害怕的球员。他的进球绝对是世界级水平。”同时，这脚世界波也彻底堵死了劳尔回归国家队的道路，马德里媒体《阿斯》报赛后感叹：“这个7号让劳尔绝望。”

关于劳尔的争议已经可以停止了，比利亚虽然踢球风格都与皇马队长有很大不同，但他的确很好地发挥了支柱前锋应有的作用。对于西班牙队来说，比利亚已经成功地融入了阿拉贡内斯的战术体系，他与托雷斯的金玉组合也是人见人惧，威风凛凛。此时此刻，即便劳尔入队，也是精神意义大于实际贡献，在目前西班牙队的战术体系里，已经没有他的生存空间。在年龄上，劳尔也没有任何优势，毕竟他已经到了而立之年，而比利亚比他年轻五岁。一个是充满能量的年轻人，另一个已是不断与时针对抗的老将。新陈代谢，永远都是自然界的普遍规律，劳尔当年将阿方索赶出了皇马，在国家队踢走了萨利纳斯，而今天，则轮到他被比利亚代替。

指环王二世

高进球率是比利亚扬名立万的最大筹码，从2001/2002赛季在希洪竞技打上主力开始，他每个赛季的联赛进球数从没有跌到15个以下。在希洪竞技时，他两个赛季分别打入18球与20球，之后便被萨拉戈萨队买走。在拉罗马雷达球场，初登西甲赛场的比利亚两个赛季联赛进球分别为17球与15球，迅速成为阿拉贡人的新偶像。之后，巴伦西亚俱乐部花了1200万欧元将其签下，比利亚依然延续着强势发挥。登陆梅斯塔利亚的首个赛季，他就在37场联赛中打入25球，随后两个赛季他的进球数也稳定在16球与18球。新世纪以来，西甲赛场没有谁的进球效率像他这么惊人、这般稳定，他已经成为西班牙的本土射手王。

从西乙到西甲，比利亚所到之处，对手无不闻风丧胆，惊悚者如巴萨门将巴尔德斯，会仓促开大脚踢上比利亚后背弹入自家球门；老牌劲旅毕尔巴鄂队曾被比利亚九次洞穿球门，该队前任教头克莱门特曾有句名言被多方转载：“我们不比巴伦西亚差在哪，但他们多一个比利亚。”

优秀射手需要很强的自信，这方面罗纳尔多是楷模，人们应该记得，效力皇马时外星人每个赛季都要搞个进球数预测，尽管大多不达标，但客观上刺激了他的进取心与主观能动性。比利亚也不含糊，德国世界杯开赛前他就预言自己“首战要上演帽子戏法”，尽管最后只完成了两粒进球，但其绝佳的心态与高昂的斗志还是让人钦佩。本届欧洲杯，比利亚也公开宣称，如果西班牙队夺冠，他就剃个光头。

进球后亲吻戒指，是劳尔名满天下的经典动作，但与球衣号码一样，这套庆祝动作也被比利亚照葫芦画瓢。在对阵俄罗斯队上演帽子戏法后，他也亲吻了手指上的戒指，献给看台上的妻子与女儿。比利亚的妻子帕特里希亚并不漂亮，不像吉萨的妻子努尼亚是全国知名的女明星，但小两口自有恩爱。比利亚的女儿萨伊达刚学会走路不久，却已经赶到前线给老爸加油，乐得“葫芦娃”眉开眼笑。

截至本届欧洲杯四分之一决赛，比利亚已经在34场国家队比赛中打入18个球，平均两场一球的超高效率已经超越了劳尔。尽管皇马队长的44个国家队进球仍然高高在上，但考虑到比利亚26岁的年龄和西班牙队无限光明的前景，葫芦娃超越劳尔并非遥不可及。三年打入18球，若是再有个五年六载呢？阿拉贡内斯将劳尔没有带队夺得过大赛冠军作为罢黜他的理由之一，而比利亚在这方面也完全有可能超越劳尔。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人们提起指环王或西班牙队7号，第一个想到的会是比利亚。

再见大场面

2006年世界杯是比利亚第一次为国出征大赛，他挤掉了功勋老臣莫伦特斯搭上了飞赴德国的班机。当然，那时的他并非球队的主角，他的出场时间没有托雷斯多，甚至有媒体对阿拉贡内斯起用“葫芦娃”而漠视雷耶斯表示不解。但正是这届大赛，让智叟看清了比利亚的可贵价值。

首战对乌克兰队，比利亚梅开二度立下头功，最终他与托雷斯一样打入三球，位列射手榜次席（多人并列）。尽管西班牙以小组头名出线后被法国队淘汰，但一鸣惊人的“葫芦娃”已经引起四方关注。国际足联官网对其评价极高：“比利亚已经成为了进球的同义词，他展示了自己射手的嗅觉与机敏，他完全配得上进入金球奖提名名单。”阿斯图里亚斯矿区有句俗话：经得起锤子，才是好矿石。世界杯上的失利，没有摧垮比利亚的雄心壮志：“我的梦想是捧起世界杯与欧洲杯，西班牙队有足够的实力与信心去赢得这些，希望我们能够有所作为。”

本届欧洲杯的预选赛上，阿拉贡内斯果断弃用了“破坏球队团结”的劳尔，扶正比利亚与托雷斯这对年轻锋线组合，比利亚低调以对：“我没给任何人制造压力，决定权一直在教练手中，我只能用正确的表现来回报这样的决定。”结果葫芦娃以十场首发七个进球成为球队的头号射手，回报了“智叟”的信任。

比利亚一到大赛就扬威的特点，显然胜过“联赛专职射手”托雷斯很多，更匹配“大场面杀手”的金字招牌。阿拉贡内斯也最器重比利亚，西甲金靴吉萨每次换下的都是托雷斯，“葫芦娃”总是留在场上，因为他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在对阵瑞典队的比赛中，媒体作了个很有意思的统计，阿拉贡内斯仅在上半场就喊了17次比利亚。“这是他的新口头禅。”马卡电台记者调侃道。现在看来，智叟的“新口头禅”果真有效，终场前一分钟，比利亚接后场长传，一箭穿心将北欧海盗射落马下，保证了球队提前一轮晋级八强。

尽管对阵意大利一役没能延续进球势头，但12码生死战中，比利亚稳稳地罚入了第一个点球。从出道至今，他都是所在俱乐部的头号点球手，心理素质之出众有口皆碑，“比利亚是所有门将的噩梦，特别是当他站到点球点时，几乎就宣判你没有机会了。”西班牙《世界报》总结说。托雷斯也对身边的搭档心服口服：“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从不会使我意外，只要他没有伤病，就能发挥很高水准，托尼与波多尔斯基也是顶尖前锋，但我眼中的最佳还是戴维，他将成为最佳射手。”

豪门争夺战

对于比利亚而言，巴伦西亚这座“小庙”已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了。关于他的转会消息，近两年来从未中断过，而随着他在国际赛场上英姿勃发，越来越多的豪门加入到了追逐他的行列中。

原本一口咬定要价1.5亿欧元（比利亚毁约金）的巴伦西亚如今也渐渐松口，蝙蝠军团目前债务已累积达到3亿欧元之巨，转卖梅斯塔利亚球场又无人问津，如果想缓解球队危机，甩卖球员是在所难免，而名气最大的比利亚也是能换来最多回报的巨星。欧洲杯开赛前，经纪人塔马哥预计，“葫芦娃”的身价大约在4000万欧元上下，现在已不止这个数。

皇马是比利亚最热心的求购者，西甲豪门历来有引进本土优秀球员的传统，从耶罗、莫伦特斯、拉莫斯到马竞青训营培养出的劳尔，无不如此。比利亚会威胁劳尔的地位？米亚托维奇表示更愿意将他视为范尼的接班人，不过，他们最希望的还是能为俱乐部找到一位新的本土旗手。关于比利亚转会皇马的传闻，劳尔表示他个人没有任何障碍，他渴望与比利亚搭档。《ABC》报透露，皇马已经报出了3000万欧元加国脚德拉雷德和格拉内罗的求购价，而《马卡》报甚至透露，皇马已与比利亚个人达成一致，开出了五年年薪600万欧元的巨星合同，就等巴伦西亚方面点头。

巴萨也希望比利亚能成为埃托奥之后诺坎普的新9号。他们竞争的劣势是现金没有其他豪门那么多，不过他们有足够数量的年轻球员可以作为筹码交换，这点很吸引巴伦西亚。梅西日前也借与比利亚共同拍阿迪达斯广告的机会抛来“绣球”：“比利亚能在巴萨获得成功，像他这样出色的射手会很容易融入球队。”

其实，比利亚本人并不情愿离开巴伦西亚，三年下来，这里的人文环境与球队气氛都让他着迷，主席索莱尔与他更是情同父子。不过，正如他当年下决心离开“从小支持梦想的球队”希洪竞技一样，要更上一层楼，转会豪门级俱乐部是必经之路。比起一年前斩钉截铁的否定，如今他的口吻也变了调：“如果我的离开可以为巴伦西亚带来经济上的好处，那么我会接受。”

当然，在西甲以外，比利亚的市场也很广阔，尤其是在英超，切尔西、阿森纳与利物浦都希望他能加盟。蓝军三线齐整，唯独锋线不能令新帅斯科拉里满意，德罗巴若出走，就更需补充等量级射手；红军则尝到了托雷斯的甜头，如果照搬西班牙国家队锋线，威力该何等惊人？贝尼特斯绝对愿意一试；至于阿森纳，英国媒体称如果有人能让温格舍得花4000万欧元，那么那个人一定是比利亚，法布雷加斯则率先当上了教授的说客，他表示：“戴维一定能震惊英超，如果他能来，对俱乐部是极大的提升。”比利亚也透露：“我平时经常看英超联赛，对各支球队都耳熟能详。最吸引我的？阿森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