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方法最简单

2008-07-06 09:40雨中丁香
意林原创版 2008年9期
关键词:罗大佑笑傲江湖徐克

雨中丁香

你也许没有看过武侠电影《笑傲江湖》,但我相信你一定听过里面那首脍炙人口、经久不衰的插曲《沧海一声笑》。

听,琴声乍起,几下转拨,忘情于山水的氛围点染而出,然后笛声跟上,由悠扬而清越,直至声破两岸。领唱的是黄霑,“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第二句是徐克,“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再下来是罗大佑,“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黄霑狂放,徐克洒脱,罗大佑的则是厚重粗豪,但三人却是同样的豪放不羁。到最后两句,已是三人合唱,声破云霄,再分不出你和我。笑傲江湖的洒脱,沧海桑田的阅历,高山流水的相知,天地悠悠的悲怆,在三个热血而沧桑的男人嘶哑的嗓音里,尽付于斯。所谓“笑傲江湖”之意,于此成矣。

据说,黄霑写这首歌时,已经是不惑之年了,是应好友徐克之托而作的。当时,为了创作出能够让这位著名導演耳目一新的作品,黄霑是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当他把第一首曲子放到徐克面前的时候,徐克仔细地阅览了一遍,然后用手指敲着桌面,嘴里小声哼唱着,随着声音的起伏,他的眉头也渐渐地像拧皱了的布条,最后摇了摇头,把稿纸退回到了黄霑手里。

就这样,黄霑一连写了六首不同的旋律,可统统被打回。生性狂放的黄霑不觉心中有火,肚中有气,于是又挑灯夜战,苦苦思索,手中的稿纸一次次写了揉,揉了写,可依然不能找到最满意的答案。夜很深了,他紧皱着眉头,伸了个懒腰,随手拿起桌面上黄友棣教授的名著《中国音乐思想批判》,翻了两番,忽然有四个字赫然映入眼帘:“大乐必易”!他知道这是引用的《乐记》上的话,可此时,这几个普通的字却似乎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直抵他的大脑。“大——乐——必——易”,他站起来,踱着步,一个字一个字地小声念着。哈!伟大的音乐,一定是容易的!因为这样才心口相通,世代相传,人人传颂,歌唱不绝,才会永垂不朽。自绝于群众的歌,只有大行家才能演奏,必会及身而绝,此后无人知晓,只留下一个名字供人凭吊,无人复识内容!

他接着想到,最“易”的莫过于中国五声音阶(宫、商、角、徵、羽),但怎么用?大家都正用,不如我就反用,改成“羽、徵、角、商、宫”。他跑到钢琴前一弹,那铿锵的音乐让他张着嘴巴几乎呆在了那里,继而,他一拍脑袋,兴奋地跳了起来,苦苦寻觅的竟然就摆在眼前。当一切豁然开朗,他一发而不可收,接着奋笔疾书,五分钟里就写下旋律,再用了半个小时,五段词也写好了。

这首曲子,他只是把五音音阶旋律下行两次,再来一次上行,其中来一个往复,三句半旋律,读者如有机会接触钢琴,不妨试一下,“羽、徵、角、商、宫”五音,刚好对应于钢琴的五个黑键(从升D开始往下),请你在钢琴上依次弹出这五个音,看看是不是“沧海一声笑”的第一句。而事实上,光用黑键就可以弹出这首歌的主旋律。

他迅速抄好谱,并向徐克声明,这是最后一稿,再打回票,请克兄另找高明。拿到手稿的徐克,高歌之后,不觉拍案叫绝,大呼一声:“好!”从此,一首豪气吞吐风雷,而又饱含苍凉和悲郁的歌曲响彻在白浪滔滔的江湖之上。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可最简单的,往往就是最生动最丰富的,正如老子所说:“大道至简。”

黄霑,这位被称为乐坛鬼才的音乐家,在万般迷茫的时候,只是转了下身,就顿时进入了柳暗花明的境界。在你解决问题之前,也千万别让思维惯性迷惑,只要能抓住问题真正根源所在,抓住问题的核心,你也许会发现,最好的方法却往往就是最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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