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萨日朗

阿拉旦·淖尔

12 岁这一年，我和姐姐萨日朗守在羊圈里，我提着煤油灯，萨日朗手忙脚乱地做母羊的助产医生……

清晨，我从炕上坐起来，看见身下有一滩血。我害怕极了，大脑里装满了母羊产羊羔的情景，母羊产羊羔都是要先流血的，我现在也流血了，我担心也会产下一只羊羔来。我藏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去世的母亲从没有告诉过我有关女孩子的常识。萨日朗走到炕前来抱我，像母亲一样在我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说，我的淖尔，你长大了！

自从那天早晨后，我越来越依恋萨日朗，如同依恋我的母亲。我一天天在成熟，慌乱也在一天天加剧。我害怕萨日朗和别人在一起，我对所有来我家的男人都有挥之不去的敌意。

有一天，我从牧场回来，巴特坐在我家的帐篷里。萨日朗挨着他正说着什么，见我进来都不说话了。

巴特这小子想夺走我的萨日朗！我一脚踢翻了他手中的茶壶，抓起宰羊刀扑向他。萨日朗冲上来将我死死抱住，巴特走出帐篷，他的从容让我鼻血喷流，萨日朗惊得面无血色。

那一天我流血不止，最后是父亲为我止住了鼻血。萨日朗像犯人一样跟前跑后，泪落衣襟。由于失血过多，我在炕上躺了好多天。我坚持不和萨日朗说话，这样过了十多天，直到美好的記忆结束。

一天清晨，父亲让萨日朗去秋场赶走一群正在啃我家牧草的马匹。3 天过去了，萨日朗还没回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开来。父亲连夜骑着快马朝秋场奔去。临出门时，父亲说回来就给萨日朗办婚事。

4 天后我远远看见父亲和巴特，还有另外一些人朝我家走来。父亲被人们簇拥着，举步艰难。我迎上去大声问萨日朗在哪儿，父亲泪流满面，沉默不语。我明白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我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醒来时，巴特正坐在我身边。巴特说你睡了3 天了，流了好多鼻血。父亲进来了，他的头发全白了。父亲说萨日朗找你母亲去了，她同那匹骏马一起嫁给了河神……我躺在炕上没有了知觉，身体像云一样飘荡，不知时光流逝到了哪里，满脑子都是萨日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