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黎巴嫩]
从前有个富翁,他对自己的地窖和窖藏的葡萄酒非常自豪。
窖里保留着一坛只有他才知道的、某种场合才能喝的陈酒。
州府的总督登门拜访。富翁提醒自己:“这坛酒不能仅仅为一个总督启封。”
地区主教来看他,他自忖道:“不,不能开启那坛酒。他不懂这种酒的价值,酒香也飘不进他鼻孔。”
王子来访,和他同时晚餐。但他想:“区区一个王子喝这种酒过分奢侈了。”
甚至在他亲侄子结婚那天,他还对自己说:“不行,接待这种客人,不能抬出这坛酒。”
一年又一年,富翁死了,一个老人死了,像每粒橡树的籽实一样被埋进了地里。
下葬那天,陈酒坛和其他酒坛一起被搬了出来,左邻右舍的农民把酒统统喝光了。谁也不知道这坛陈年老酒的久远历史。
对他们来说,所有倒进酒杯里的仅是酒而已。
满月
一轮满月壮丽地升起在镇子上空。镇上的狗开始对月亮吠叫。
只有一只狗不叫,他庄重地对同伴说:“别把月亮吵醒了,也别用你们的吠叫把月亮带到地上。”
狗们都不叫了,四周一片死寂。为了保持这种宁静,对他们说话的那只狗一直不停地叫到天亮。
【原载2007年第20期《美文》】
题图 / 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