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 睿
有个贪官,在纪检机关发现他问题的前一刻,出逃到了欧洲,在一个小镇上买了栋房子居住下来。
那栋房子建在一处山坡上,离山下的居住区约有一公里,贪官又深居简出,附近的居民谁也不知道这里住着个国外逃来的贪官。那栋房子很大,是欧洲常见的那种两层小楼,四周是宽阔的草坪,围绕草坪的是松林,景色宜人。房子虽大,可居住在里面的只有贪官和他妻子,他唯一的宝贝儿子在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城市读书。夫妻俩平日无事可做,就养了一条狗,取名叫小白。据说小白原先在杂技团呆过,夫妻俩整天训练小白玩各种技巧,聊以打发时光。小白特别聪明,叼拖鞋、接木棒这些游戏根本不在话下,最绝的是,主人的吩咐它都能听懂。
这天早上,贪官的妻子出门去看望儿子,她走后,贪官开车带着小白去附近的湖边钓鱼。他在湖边呆了一整天,现在他最难打发的就是时间,钓鱼无疑是个消磨时间的好法子。贪官回到家时,天色已晚,他把钓来的鱼倒在盆里,然后到储藏室去取修车的工具。回来的路上,他发现这辆二手车有些不对劲,左侧震得厉害,还发出一种“咣咣”的声音,他怀疑是左侧的减震系统出了毛病。
贪官开车经验丰富,一般的问题都能解决,更何况为了掩藏身份,他也不想去修车厂。用千斤顶顶起车子左侧后,贪官钻到车子底下,检查后他发现,车子左侧底盘的钢板出了毛病,于是他又钻出车底,到储藏室找来备用零件。
贪官卸下两个左轮时,天已暗了下来,松林里归飞的鸟群叽叽喳喳地叫着,小狗小白饶有兴致地用爪子扒拉盆里的鱼,一切都是那样的和谐、安详。贪官更换好钢板,正想钻出车底去拿车轮,没想到身体碰了一下千斤顶,只听“吱嘎”一声怪叫,千斤顶倒下了,车子重重地压了下来!贪官毫无防备,一下被车子前部压在了地上,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巨痛,不由自主地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一下痛昏了过去!
小白听到贪官发出的惨叫,撒腿跑了过来。此时贪官的胸部已满是鲜血,头歪在一边,一根肋骨从胸部戳了出来。小白不知道那是肋骨,就用爪子挠他,小声哼叫着,像是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贪官很快就恢复了知觉,他挣扎了一下,但车子纹丝不动,出于本能,他使出吃奶的劲,大声喊道:“救命!救命!”
贪官的喊声充满了恐惧,声音传出很远,但除了鸟鸣声,却没有回应。猛然间,贪官脑海里一闪,突然明白过来:他喊的是汉语!在最危急的时刻,他本能地喊出了母语,可在这异国小镇,谁能听得懂呢?贪官使出仅剩的一点力气,喃喃呻吟道:“help!help!”他不懂这个国家的语言,只好用英语,可他的声音已经十分微弱了,估计十米外都听不到。
胸口的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贪官觉得他的血快流干了。这时,剧烈的疼痛反倒让他清醒过来,现在他必须自救,否则必死无疑!
情急之下,贪官想到了平时和小白常做的游戏,他把小白唤到身边,一边做着手势,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小白,快,快把车、车上的电话叼给我。”小白叫了两声,像是听懂了他的话,跳上驾驶室,从里面把他的包叼了出来,放在他手边。贪官的两只手没被压着,还能动弹,他打开包,拿出手机,发现手机关了,顾不上多想,他按下开关,可手机的显示屏上却没有一丝亮光,他定睛一看,天啊,手机没电了!他这才想起,由于没有人给他打电话,他的手机已经好多天没充电了!
现在充电已经来不及了,再说小白也不会充电!贪官手一松,手机一下跌落在地上。他喘息了一会,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又对小白说:“小白,快,快去书房,把书桌上的电话叼来!”他一边说一边做出打电话的动作,那是部无绳电话,他觉得那是自己最后的希望了。
小白飞快地跑向房子,很快就把无绳电话的子机叼来了。重压之下,贪官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他喘息着,用最后的力量,举起电话,按下报警号码。然而,电话里却沉默着,没有发出拨号的声音。这是怎么了?贪官又努力拨了一次,还是这样!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无绳电话的主机在他的书房里,这个子机的作用距离是50米。他这栋房子外的草坪就足有50米那么宽,现在他的车停在草坪外,这距离已经超出了无绳电话子机的工作距离!
贪官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贪官的意识逐渐模糊了,想叫小白下山去找人帮忙,可他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恍惚中,他忽然想起,他接受第一笔贿赂是在一个宾馆里,一个企业老板给他送礼,当时他住在18层,那个企业老板住在2层,两人之间的垂直距离大概也就50米左右……
刚想到这里,贪官就停止了呼吸。但他到死也不知道,从车子压在他身上到他停止呼吸,前后不到十分钟,而当年,那个老板给他送完礼,他一个人在房间里,思想斗争也持续了十来分钟,可最后没抵制住诱惑,从此走上了不归路……
(题图、插图:谢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