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难

乐　慧

孝敬父母千难万难，

最难的莫过于给父母一个好脸色，

圣贤经典里谓之“色难”。

昏暗的灯光，狭窄的楼梯在脚下一点点的向上延伸。“一、二、三……”他真希望台阶迂回曲折更长些，好让刚才的一幕淡些、再淡些。

“你个兔崽子，就是嫌我，嫌我麻烦，拖累你，我走……”母亲狠劲地挪动她的左腿，床单拧成了几道道的褶；瘦削的左手拄着床沿，凸露的青筋、布满密密针眼的手背，刺得他眼晕。

“妈，你这是干吗？你别动！”

“啪！”突然，母亲一个扬手，把毫无防备的他撸倒在地。母亲眼里的怒气黯淡了，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一样静了下来。

“你走，你走？！我走行了吧。”他怒了，气鼓鼓地摔门而出，丢下门后一地狼藉，还有愣在那儿、不知所措瘫痪在床的母亲。

母亲在一次脑梗塞之后，就半身瘫痪了。吃药、输液、打针、整日卧床在家，母亲脾气变了，变得急躁、执拗、甚至有些不通人情。刚开始，他还耐着性子，顺着母亲，但几个月下来，害得长期上夜班的他差点出重大事故。这是要命的，不想干走人——领导丢下一句话摆着步踱去了。疲惫、唠叨、责骂……压抑多日的心头火气终于在母亲刚才唠叨中彻底地爆发了。

沿着外边操场他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火气也随着圈圈消减下去。母亲年龄大了，再加上瘫痪的打击，唉，还是回家吧，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再转个楼梯弯儿，就到家门口了。怎么向母亲开口呢——

突然，昏黄的灯灭了，楼道一片漆黑。他感到有点头晕，脚在发抖，不，是楼梯在摇晃，整个楼都在晃动。

地震！

母亲！！

“妈，妈，地震了！妈，您在哪儿？”他拼命地呼喊，好像整个心快要被掏走一样，他不允许也不能失去母亲，他要保护她，他的眼泪淌了下来。

“小兔崽子，快走，快走，你回来干吗？！”熟悉的声音终于在黑暗中响起。

“妈，快，我背你。”

“你快走，不用管我，我半条命的人，不惜……”

剧烈的晃动过去了，小区外的操场上站满了人。人群中，母亲趴在儿子的肩头，用颤抖的左手，轻轻地擦拭儿子额头的汗水和眼角的热泪。

小编的话：

圣贤说，内敬才能外孝。在生活中，我们对待朋友甚至陌生人总是尽量地和颜悦色，可面对父母，我们认为这是亲人，不需要客气说话，不需要费尽心思地婉转表达，反而疏远、伤害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其实，面对父母，我们不但心中要有敬意，还要有行动，即使是花几分钟耐心地听一听父母的唠叨，也好过甩脸色，也是对他们的孝顺。子女对父母是不能赊账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很深沉的悲哀，那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