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水扁儿媳黄睿靓的惊世变奏曲：钢琴与囚室（上）

林莹秋　温建勋　曾如莹　吴怡萱

出身鹿港书法世家的黄睿靓。从小立志当演奏家，指尖磨破了都要弹；但同样的手指。在戴上婚戒、赢得婆婆的信任后。29岁的人生，开始变调……

楔子

我，曾如莹，今年29岁，和黄睿靓同年。

我从没想到，有一天的采访任务是同校、同届毕业的黄睿靓。南下台中，回到家里，翻开几乎旧到掉页的双十中学毕业纪念册，最后一班的三年三十班，长相没什么改变的黄睿靓，和大家笑得一样开心和天真。她那张大头照的下方，写着主修钢琴。

在中学时期，音乐班教室远离所有普通班，人数仅有30人不到，几乎是普通班的一半，上课很难得碰到他们，对我们来说总是神秘又高高在上。酷暑时，他们上术科时，可以开着冷气。

我思索着，当我还在为选志愿彷徨时，黄睿靓早已选定志向；假如没有嫁入陈家，她也许现在一边教书、一边准备演奏会，实现15年来的梦想。但是，为何她的人生在29岁就如此惊涛骇浪?如果3年前她没嫁入陈家，她会甘于人生的平凡吗?或是在不同的人生剧本写出另一段高潮?

人生音符无法重弹

她，黄睿靓，29岁，台湾地区前领导人陈水扁的儿媳，套句黄睿靓自己的话说，她是“疑似”涉及洗钱账户的人头。

如果她是一个“知情”的人头，同时又涉及和公务人员一起犯罪，最高可以判处无期徒刑。随着检调查案，掀出越来越多的人头账户，接下来的调查结果如果对她不利，她有可能成为台湾史上年纪最轻、同时地位最高、牵涉到金额最大的人头。从小到大，黄睿靓有2／3时间和钢琴相处，如果洗钱证据确凿，她终日伴处的琴键和琴弦，都有可能化为监狱里的铁柱。

当黄睿靓6岁，第一次坐上那张钢琴椅，她要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分清黑白。钢琴的键盘上，白键比黑键多，但是不细心，黑键、白键仍然会按错，整首曲子就乱了谱。在音乐世界的黄睿靓，弹错一个音符，或是把白键当成黑键，顶多就是重弹一次。而这次因为卷入洗钱的案件，黄睿靓经检调查获担任四个账户的人头，让她无法全曲重弹。

8月25日，黄睿靓和陈致中走出桃园机场海关，正式承认自己是她婆婆吴淑珍的人头。在洗钱防制中心口中的人头，可能类似公园里的游民、原住民的小孩，做为走私、逃漏税、贪污的工具。像黄睿靓这样的高级人头并不多见。

但是从黄睿靓走出机场神情自若的态度，显然没有被等在她面前的阵仗吓倒，连她的父亲黄百禄从电视上看到女儿的表现，都觉得她“口才比较好，比我好”。黄百禄补充：“她比较镇定，因为她有20多年学音乐的过程，也训练她上台的台风、临场经验。”台风稳健的黄睿靓是狮子座的。

黄百禄回忆起黄睿靓跟陈致中交往的经过，起初神神秘秘，只说男友“是有带随扈的”。什么样的人家出入会有随扈?黄百禄有点担心女儿跟官宦人家交往，黄睿靓就说了一段她跟陈致中的对话给妈妈听：“我把你(指陈致中)当成是陈律师的儿子，不把你看成领导人的儿子，如果把你看成领导人的儿子，我就不会跟你交往，如果把你看成陈律师的儿子，我会比较自在一点。”因为以前陈致中认识的女孩子，都把他当成领导人的儿子，所以去了官邸，见了扁嫂，都怕怕的，最后就吹了。说这个话，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不希望父母亲担心，一种是她自视很高，不认为和陈家交往，有什么必要放低身段。

出身鹿港书法世家

鹿港小镇中山路两侧的房子，多以“斋”字为名，古意盎然，在丁家进士古厝的斜对面，有一户名为“兰馨斋”的店铺，这是黄睿靓的外祖父吴东河的亲笔字。吴东河除了字写得好，更精通风水之术。上个世纪60年代，当地人重修鹿港龙山寺，邀请7位具代表性的书法家在寺内留下墨迹，吴东河便是其一。此外，吴东河精研五术、择日，人称“东河仙”，是乡里所倚重的风水大师。早期经营兰馨斋时，经常天刚破晓，就有三轮车在斋前恭候，一日数班往返。

后来吴东河的六女儿嫁给当时还是鹿港信合社小职员的黄百禄，而黄睿靓的诞生，是不折不扣的“鹿港制造”。“家族中的孩子是从小练毛笔字，睿靓是从小练钢琴，看得出父母对她的刻意栽培。”一位吴家舅妈说。

黄睿靓从小就心志比天高，幼儿园大班开始学钢琴，为了让她在琴艺上出人头地，父亲决定把她送到当时中部地区惟一设有“音乐班”的台中光复国小，甚至举家迁往台中租屋。黄百禄留下寡母独居鹿港，自己则通勤上班，往返于台中与鹿港信合社，每天来回100多公里，最多需要花到3小时车程时间，足以想见他对掌上明珠的用心栽培。

搬至台中，是黄睿靓人生的第二部曲。

这个大部分岁月都与钢琴为伍的年轻女孩，双手几乎只为弹钢琴而生，“别的孩子学琴常常坐不住，但她一坐就是四五个小时”，“一滑琴键指甲都会掉，掉了后，她还用绷带包起来继续弹，滑到手指头都会流血!指甲会磨破，还会长茧，我跟她说高难度你不用练，她说她就是要练。”父亲黄百禄谈起这个女儿难掩骄傲。

赴台中铺设康庄大道

不同于其他一二年级就念光复国小、之后直升“音乐班”的小朋友，才小三的黄睿靓，不仅面临转学、搬家，有适应新环境的问题，而且班上同学大多从四五岁就开始学琴，相较之下，她起步还是晚。加上钢琴教学的师资也有城乡差距，鹿港学琴是弹兴趣的，台中学钢琴很专业，连乐理都要教，“三年级上学期，应该是睿靓最挫折的时候。”不过，她不服输地告诉父亲：“我音乐起步比别人晚，但是不代表我会输!”最后事实证明她的确争气，四年级开始就会作曲，此后一路追赶，直到拿下一项项第一。

音乐班的生态其实自成一格，很特别，活脱脱像个竞争激烈的小社会。一位音乐班的过来人自我剖析说：“读音乐班的小孩，从小就有一种优越感，课业压力大，升学管道窄，容易形成小圈圈，排他性格很强。”

读音乐班是条“不归路”，黄睿靓像是站在一个着了火的梯子上，火从下面烧上来，只能往上走，只有一个方向，不能退，也不能停。很多音乐班学生为了能技压群雄，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留给钢琴，有的还聘学校老师、大学教授、著名演奏家到府个别指导，有的甚至一周两次搭“自强号”火车到台北拜师学艺。黄睿靓也不例外，就近请了东海大学教授指导琴艺。黄百禄说，女儿好胜心强，喜怒形于色，成绩都是一二名，但考第二名会闷闷不乐。

“小学参加台中市音乐比赛少年组钢琴演奏第二名，中学得到台中市青少年组第一名；中学、高中她都副修长笛，参加台中市音乐比赛也得第一……”说起女儿的战绩，黄爸爸如数家珍，“念台北艺术大学时，成绩最好的前三名，才能接受回台短期表演的音乐家现场指导，她就曾经被陈宏宽(音乐家陈必先的弟弟)指导过……她听过的曲子不会忘掉，看谱一次可以看一整页……”只有谈到女儿的音乐经，黄百禄脸上才露出难得一见的愉悦神情。

“她从小立志要当演奏家。”黄百禄说。而且在同学眼中，她也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进，喜欢挑冷僻艰深的曲子练习，还到俄罗斯去参加音乐营短期游学，现场揣摩俄国著名钢琴大师的创作、演奏情境。

黄睿靓中学二年级时，同学曾相邀一起到维也纳深造。黄百禄透露，他和太太舍不得让一个才十四五岁的孩子离乡背井、独立生活，而没答应她去，但维也纳的学制和台湾不同，只要念完7年就修业完毕，她去维也纳的同学比她早毕业，现在都在攻读博士了，“当年没让她去，对她是个遗憾”。(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胡文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