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小鸡释放了老师的笑容

孙　轶

一天上午，我把两只小鸡带进了教室，那是两团身上有着阳光般暖黄色泽又毛茸茸的小东西，它们一边啄着笼底的米粒，一边溜转着漆黑的眼睛瞅着好奇的我们。

上课了，我把笼子往抽屉里塞，谁知“屉小而笼大”，我心急火燎，情急之下，只好把它藏到后门的墙角。

语文老师抱着一叠试卷进来，这节课要进行单元测试。试卷分发完毕，教室里安静下来，只听到笔与试卷“蚕啃桑叶”般摩擦的声音。这时突然响起小鸡清脆的“唧唧”声，大家不约而同地向后门看去。老师一脸疑惑，循着声音，径直走到后门。我心里一紧，糟了，肯定要挨批了。

“这是谁的?”语文老师拎起鸡笼，威严地巡视全班，发出一声让人心惊胆战的喝问。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射向我，我如芒在背，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示意我坐下继续做题。

她拎着鸡笼走到前门走廊，把鸡笼放到正享受着日光浴的凳子上，跟凳子一起进行日光浴。她盯着笼中小鸡，左看右看，终于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揭掉笼盖，饶有兴致地向笼中望去。原来老师也对小鸡有兴趣呀!我心景涌起“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喜。

一会儿，老师收敛起笑容，恢复严肃，抬头朝全班扫视一遍，确定没人看她后，又低下头释放孩子气的笑。她尝试着把右手小心地伸进鸡笼，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两团毛茸茸的小东西便出现在她的掌心。我突然听到身后有“哧哧”的声音，有人笑出了声。老师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又把头抬起来威严地向全班扫视，我们的脑袋刷的一下又扎了下去。

她接着欣赏手上的两团金黄小球，并用手指轻轻触摸那柔柔的羽毛和细嫩的脚趾，还从笼中掏出几粒小米放在手掌上给它们吃。两只小鸡随着老师手指的引导，蹒跚着踱步，惹得老师脸上的笑容堆得厚厚的，像盛满了要溢出来。

我从未见过老师的笑有这么多这么柔的时候。

突然，一串黄褐色、稀稀的东西从小鸡的屁股后落下来，正好掉在老师手里。

等她看清了那串稀黄的东西后，脸色急剧变红，并以极快的速度翻过手掌，将两只小鸡和那串黄色黏稠的东西一同抖落在地。

随着小鸡清脆的叫声，全班同学轻轻地“啊”了一声，老师则急急地掏出纸巾，将残余的黄褐色鸡屎迅速擦去，脸色也由通红渐变成白中带灰，并透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

两团金黄落到地板上后，欢快地叫着往同学们的腿中间钻去，班上立即响起低低的呼叫声。老师终于低沉地下达命令，尽快把小鸡捉起来!经过一番折腾，小鸡被放回笼子，老师拎着出去了。再回来时，她两手空空，我的心直往下沉，不知小鸡会遭受怎样的命运。

下课后，老师把两只小鸡完好无损地还给了我，只是脸上没有了玩小鸡时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严肃，她提醒我把小鸡放在家里玩，不要带到学校，我不断点头。走出老师的办公室，我想，老师会不会在家里养起小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