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１０年后

张巳瑛

2008年11月5日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日子。自然之友办公室只有几位工作人员驻守，其他同事都外出在忙机构这个年度的“秋茗会”。下午，办公室突然来了三个人，我只认得其中的一位，是自然之友的老朋友丁品老师。丁老师还带来了另外两位朋友，只介绍了几句话，我们对来者就已经需仰目才见了。

来者之一，是一位粗眉阔脸的男子。据丁老师介绍，这位一看就是典型的康巴汉子是原可可西里“藏羚羊的保护神”——野牦牛队队长索南达杰的外甥，扎巴多杰的长子，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林业公安分局的林业警察普措次仁。另一位瘦瘦的男士，他是温州人，从事自由职业，是可可西里的志愿者。11月15日，是普措的父亲扎巴多杰10年祭日，普措想寻访父亲生前的好友，也拜访了我们的创会会长梁从诫先生。

我之前不认识普措，但藏羚羊拉近了我们的距离。1998年，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听过梁先生关于保护藏羚羊的讲座。2005年11月，有幸与野牦牛队的成员宫保扎西一同观看影片《可可西里》，让我野牦牛队有了更真切的认识。扎西说，他们面对藏羚羊被疯狂猎杀的情景，比影片中的还要惨烈。现在我所负责的青少年环境与可持续发展教育项目——“羚羊车项目”的名字，也源于当年自然之友保护藏羚羊的行动。

回顾历史，1998年，“自然之友”筹款帮助会员杨欣在可可西里建立了“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随后，“自然之友”和《中国林业报——绿色周末》联名邀请可可西里保护藏羚羊的英雄——中共青海省治多县西部工委(“野牦牛队”)书记扎巴多杰来京，向国家环保总局、国家林业局有关部门介绍他们的工作，并访问了世界自然基金会和国际爱护动物基金办公室。自然之友还牵线野牦牛队于媒体，梁先生亲自带队开展大量讲座，使保护藏羚羊的呼声传遍了中国。在自然之友和国际爱护动物基金的共同努力下，1998年末，为困顿不堪的“野牦牛队”筹集经费40万元。翌年2月，自然之友又向国家环保总局和国家林业局提交了《关于保护藏羚羊问题的报告和建议》。建议由中央主管部门对藏羚羊保护工作实行统一领导并建立青海、西藏、新疆三省区联防制度。国家林业局参考“自然之友”建议，随后开展了著名的“可可西里一号行动”。

我问普措现在可可西里的状况怎样，他说藏羚羊的问题小一些了，另一个问题又凸现出来了——挖金。我知道大规模开采金矿会给附近带来严重危害，采矿过程中产生的汞污染，会污染水体，并严重危害人体健康。普措说，他们也在学习，也知道这些知识。我幼稚地以为，当地人挖金是因为无以生计。普措说，不，是青海的那些有吃有喝的富裕的人在恣意攫取。据我有限的知识，我清楚，直接接触水银的人如矿工和冶炼工，或居住在矿场周圈的居民会吸入汞蒸气。汞蒸气具有高度的扩散性和较大的脂溶性，通过呼吸道进入肺泡，会令人产生剧烈咳嗽、胸痛等症状，经血液循环运至全身，进而损害中枢神经。另外，接触少量水银不易确诊还容易误诊。慢性汞中毒主要表现为神经系统症状，像头晕、头痛、肢体麻木和疼痛、肌肉震颤、运动失调等。像日本著名的公害病“水俣病”就是甲基汞慢性中毒。急性汞中毒表现为肝炎、肾炎、蛋白尿、血尿和尿毒症。据专家说，每提炼一磅黄金就有两磅水银渗入环境。以南美的亚马逊河为例，仅2007年这一年，就因采金矿而流入了200吨汞。更可怕的是，非采矿者甚至更远的地方的人，也有接触甲基汞的可能。甲基汞进入矿区周围的水体中，可以随水流动，并进入动物如鱼等体内。如果被污染的鱼等动物被人食用，则增加了人严重中毒的风险。还是以亚马逊河为例，在远离亚马逊河采矿场200 英里的地方，人们仍然能捕到含高度甲基汞的鱼。甲基汞还很容易透过胎盘从母体转移给胎儿。日本早已经报道了多起因胎盘转移使胎儿产生严重的胎儿性甲基汞中毒的事例，那些婴儿多为白痴。金矿/汞的危害威胁了居民的生存权。普措很担忧，因为“我们那里有三江之源！”

普措此行到自然之友办公室，想寻找他父亲当年亲手留在办公室的一些照片底片资料。但非常遗憾，知情的同事都在外面，不在办公室，此行未果。电话和短信联络后，同事答应找到这些珍贵的资料后一定会带给普措。

扎巴多杰过世10年了。羚羊车项目也启动了8年了。我不会忘记曾经和正在全国各地用不同形式替野生动物请命、战斗着的专家、斗士们，相信很多人也是。我真心地希望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普措说，他们想找一些研究冻土的专家。

后来我又查找了一些资料，发现当天陪同普措一起来办公室的吴柱是“索南达杰环保基金”的创始人之一。

（可参见http://www.fon.org.cn/content.php?aid=66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