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ris
黑和白在一起,黑会把白覆盖、淹没,可那是,黑的包容和爱。
一
树影婆娑。阳光肆无忌惮地从树缝间穿过,投射在我和你的身上。
我们坐在江滨公园的长椅上。
你吮着含珍珠的奶茶。我的手上握着滚烫的纯奶茶。
你饶有兴趣地笑笑,说:“我们真是很配哦。就像黑色和白色那样配。”
我怔了怔,“黑白不一定配的。”
你一直都不知道,黑色和白色是我最恐惧的两种颜色。
你上扬的嘴角松懈了下来。沉默了。或者是不知道怎么接我的话了吧。
“黑色和白色在一起,黑色只会把白色淹没,覆盖。而白色,却无法透着黑色,显现自己的样子。那是黑色的霸道和白色的委屈。”
我说完,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阳光很黯淡地在你身上流动。
你坐在那。很失望。但还是追了上来。
对不起,我让你难堪了。
二
我的衣服从来都是彩色的,红、黄、蓝、绿。唯独,没有黑和白。
很小的时候。瞳仁里满是对外界的单纯和无知。
直到某个晚上。在隔壁房的爷爷,安详地闭着眼,全身冰冷地躺在没有温度的床上。全家人的哭声惊醒了我,充斥着整间房间。
我愣了。愣了很久很久。像干涸的小溪,我感觉不到温热液体的涌出。
前一秒,爷爷的笑脸还在我的脑里回荡。后一秒,却就只有苍白的脸印在我的眸。
我被撞倒在地上。眼泪却随之汹涌而至。
隔天的厅堂,被布置成黑色和白色。我穿上白色的孝服。眼中,只有黑和白。瞳孔被放大着。只有恐惧被放映着。
第二次这样的场景,在2年前。
一次意外夺去好友可人的笑脸。在她家。厅堂。同样是记忆中死寂的黑和惨白。
死亡一样的黑。灯一刹那间的惨白。
你从来不问我为什么。应该是你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吧。
三
为了能接近你,我努力考分。朝前坐。终于,我被安排在了你后面的位置。
你注意我很久了。理所当然,你情我愿。我们在一起了。
我保持着我的成绩,为了能在你后面。只在你后面。因为这样,我才能默默地看着你。每时每刻。
被人从背后看久了,会感到阵阵寒意吧。可是,我是满含温柔的眼神,应该只会让你感到安全和暖心吧。
“你是不是又在看我啦?”你察觉到了,转过头。
我微笑着,眼睛眯了起来。
“每次看到你都是笑着,我的心真的很暖。”你的眼中满是温柔。我的心一跳。接着是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为了让你察觉不出我的伤感,我总是笑。就像你转过头来看着我时,我的笑。你说,你喜欢我的单纯。
或许是对你太过隐藏,隐藏自己真实的感觉。你越来越对我不在乎。
“你会不会担心我?”我问你。
“不会。”你回答得很快。没有一丝犹豫。我的心一怔。
“你总是这样笑着,这样开朗。我呀,不用担心你的。”你说的那样随意,却字字刺痛我的心。
我成功地用最坚实的面具,挡住了你的疑问、你的关心。
你开心,我也开心。这一刻,我却怀疑了自己。
四
我看到你穿着黑色和白色的衣服。我笑着的眼有些黯然。
“以后不要穿黑色和白色好吗?”我努力做出个愉快的表情。
你有些疑问。
“灰色?好不好?”我说。
你犹豫了下。看了看我。“好。”
我不能接受黑色和白色,却可以接受这黑白混杂的色调。
灰色,是悲伤的颜色。
你很听话,很包容我。我没再见你穿过黑白色。
五
江滨公园。门口。
你挽住了我的手。“怎么不叫我就走了?”
我挣脱开你握着的手。“我们分开吧。”
我决定,用真实的自己对待我自己,也对待你。
我不再转身看着你时,面带笑容。
你愣住了。看着我弥漫着悲伤的双眼,你想开口讲话,却不知道讲什么。你的话,被我突如其来的改变止住了。
从你的眼中,我读到了你的理解和包容。原来,是我自己,将本拥有的幸福拱手推掉。
是我伪装的面孔遮住了你投来的温柔。
这欺骗,骗得你措手不及。骗得我,力不从心。
可是,就算我明白了,那也无济于事了。我不可能对着你再回归原来的自己。
因为,我对你已充满,深深的罪恶感。
黑和白在一起。
黑会把白覆盖、淹没。
可那是,黑的包容和爱。
编辑/张春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