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国洛杉矶陪同丈夫读书,7月的时候,我怀孕了。
突然想念武汉家乡的红菜苔。尤其是打霜之后的红菜苔,紫红的根茎,托着墨绿的叶子,像出水的芙蓉。油锅炸好,丢进小尖椒,将洗好的红菜苔倒进去爆炒,起锅之前放点醋,就是一盘香喷喷的酸辣红菜苔。
热气腾腾的红菜苔端上桌,是满屋子的热闹和温暖。
我跟妈妈在电话里只是顺便提了一句,妈妈第二天却告诉我,她已经托人带了一包新鲜的红菜苔给我送到洛杉矶来了。
我在惊喜中万分期待。
妈妈将红菜苔洗净晾干,仔细地用保鲜膜包好,托一位到北京出差的同事带走。同事住进宾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红菜苔从行李里拿出来放进冰箱。同事记着我妈妈临走前的挂念,她怀孕的女儿想吃红菜苔。他马不停蹄地四处联系北京的朋友,终于打听到有一个人是要到洛杉矶去的。
“有一个女儿在洛杉矶怀孕了,就想吃家乡的红菜苔。”同事郑重其事地说,千叮万嘱。那朋友一听就明白了,答应在路上一定会把红菜苔照应好。
到机场,却被拦住了。新鲜的食品要经过检疫才能出关,这是规定。朋友一听就急了,出机场去检疫,飞机不就给误了吗?他几乎恳求说:“因为一个怀了孕的武汉姑娘想吃红菜苔,她妈妈专门托人给带到洛杉矶去的。”
在场的负责人中有一位女士,她温和地说:“跟我来吧。”她迅速带他来到机场检疫部,给红菜苔做了紧急消毒,然后打上了“已检”的标记。
朋友带着那包红菜苔顺利地登上飞机。
红菜苔飞过太平洋,10多个小时之后到达美国洛杉矶。打开层层包裹,我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红菜苔。可是经过了20多个小时的旅行,它们因为水分的流失,根茎和叶子像凋谢的花朵,早已枯萎。
我激动地拨通妈妈的电话,说:“我已经在炒红菜苔了。”
妈妈问:“香吗?”
我说:“香!”妈妈开心地笑了,可是我却哭了。
不管隔着多么漫长的路程,我都知道,妈妈始终在牵挂着我。可是我更感谢那些为红菜苔的旅行伸出援手的人们,不管隔着多么漫长的路程,有了他们的呵护,红菜苔才能串起一份思念的心情。
(戴伟荐自《都市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