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传说

2007-12-29 00:00:00吴宏庆
上海故事 2007年14期


  张国明和林萧萧挽着手一起进入宴会大厅时,所有人的眼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他们。
  认识张国明的人都知道林萧萧是他的红颜知己。林萧萧身上集中了所有男人梦想中的女人的优点,美丽大方,聪明能干等等。事实上,张国明还没有发家之前曾是一个非常落魄的无业游民,正是因为认识了林萧萧后,在她的幕后指点下,这才一步步成为如今拥有一家不错业绩的公司老板。
  张国明生意场上的那些朋友对林萧萧眼馋得不行,或明或暗地想要将林萧萧挖过来,却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林萧萧就像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的跟着张国明。当然,林萧萧不会让他们败得脸上无光,她轻轻巧巧地几句,便能让这些财大气粗的有钱人满脸笑容地接受事实。
  两人刚一坐下,便有人来邀请林萧萧去跳舞。林萧萧看了看张国明,似乎是在向他询问,张国明大方地点了点头,说:“去吧。”
  林萧萧走后,房地产开发商马大泉就过来了,他虽然已是人到中年,却仍是风度翩翩,加上有钱,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女人心目中的好男人。只是他不久前同样在林萧萧的面前吃了闭门羹,他半是自嘲半是羡慕地向张国明说起了此事。
  张国明哈哈大笑起来,说:“凭你们也想把她挖走?这是不可能的!”
  马大泉很尴尬地说:“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林萧萧拴得这么牢?”
  张国明神秘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其实他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的,几年前他流浪在城里,四处找工作都找不到,几乎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这时候林萧萧就像上天派来的仙子一样降临到他的身边,毫无理由地给了他最大的帮助,并扶持他走到今天。张国明也曾问过她无数次为什么会这么帮自己,她都是轻轻一笑,说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马大泉看了看他的脸色,看不出什么答案来,却突然想到了一个破绽——张国明和林萧萧认识有五六年了,为什么没有结婚?如果说当初是因为经济的原因不能结合,那为什么现在张国明的公司都已经上了轨道还没有结婚呢?
  “你们既然这么好,为什么不结婚?”
  张国明面对这个问题明显地有些惶恐起来,他支吾着说:“这个……这个你知道的,红颜知己只是朋友关系,自古以来,有多少人会娶了自己的知己?”
  “可是林萧萧除了你之外,没有别的男人啊。女人的青春很短暂,你不想对她有个交代?”
  张国明的脸皮一阵抖动,红一阵青一阵的,突然就恼火了,说:“你管得也太宽了吧,这是我们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马大泉并不生气,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那就是张国明和林萧萧之间并不像别人眼里那样牢不可破。
  等到林萧萧跳完舞回来,发现张国明已经走了。
  马大泉回去后,打了个电话给一家私人侦探社,让他们全力去查张国明的私生活,“记住,是要全力,也就是二十四小时监视。酬金上不是问题。”那家侦探社接到活后,立即开始了调查。马大泉也没有闲着,他大量约见与张国明熟识的朋友,明里聊天,暗里打听。
  一个星期后,侦探社传来了调查报告。马大泉看后,再结合自己的暗访成果,得出了结论。张国明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经商的头脑,公司表面看起来是他在领导,但实际上他所发布的命令都是林萧萧在幕后指点的。也就是说,他只是林萧萧的一个传声筒而已。
  一个自命不凡的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无一例外都会感到气愤,可是他又没办法解决,所以侦探社说张国明常常夜不归宿也就不足为奇了。马大泉哈哈大笑起来,他已经找到了破解的方法了。
  第二天,马大泉约张国明去喝茶。张国明接电话的时候,林萧萧也在身边,她说:“你还是别去吧,我看他没安什么好心。”张国明摇头说:“这怎么好意思,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以后说不定会求到他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
  “还是不要了,两个男人在喝茶,你去干什么?”
  林萧萧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说:“有句话我一直很想对你说了。我感觉你最近怎么老像是跟我作对一样。我说这,你就说那,我说不,你非要说行。还有公司里的事,你每次都是跟我的本意相反……”
  张国明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你别借题发挥好不好?我是个男人,有自己的看法。另外我还是公司的法人代表,总要有点权力管理公司嘛!”
  “我发现你对我没以前好了,真想和你好好谈谈。”
  张国明的身子已经出了门,头也不回地说:“以后再说吧。”
  到了茶楼,两人喝起茶来。聊了一会儿,楼下走上来一个女孩,见到马大泉抿嘴一笑,然后温顺地坐了下来。马大泉向张国明介绍说这是他的秘书小白。张国明看了看小白,乖巧、温顺,模样像极了邻家女孩,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马大泉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手在桌子底下设置了手机铃声。铃声一响,他就抱歉地对张国明说:“对不起,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张国明颇为遗憾地正要站起来,马大泉拦住了他,说:“你和小白先聊聊吧,我办完事后再回来。”
  马大泉走后,张国明就和小白聊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在温顺可爱的小白面前,张国明的话特别多。小白是个最好的倾听者,她的表情随着张国明的话而变化着,不时发出称赞声,又能恰到好处地提出问题,让张国明能把话继续兴趣盎然地说下去。张国明和林萧萧认识了五六年也没有聊得这么开心过,在聪明机智的林萧萧面前,他只能做个倾听者,而在温柔可爱的小白面前,他却是一个妙语连珠的诉说者。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感,这才是他理想中的红颜知己。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马大泉回来了,远远地看到他们的表情,笑了起来。所谓小白,只是他找的一个小姐而已。
  这以后,马大泉就时常制造机会让小白接近张国明。到了后来,张国明干脆抛开马大泉直接约见小白。马大泉对他们所做的每件事都了如指掌,他开始想对林萧萧讲这件事,但又一想,现在还不知道林萧萧是因为什么而对张国明如此好的,也就是说还没摸到她的心理底线。如果林萧萧并不是很看重这件事,或者到时张国明后悔了一求情,万一她真的原谅他了,那自己精心安排的这一切岂不白费了。所以说,现在最好的方法还是拖着,让张国明更加彻底地爱上小白。对小白的魅力,马大泉毫不担心,张国明这么多年来在林萧萧的阴影下生活,突然遇到了小鸟依人般的小白,绝对会越陷越深。直至深到无法自拔的时候,一切就会明朗起来。
  张国明爱上小白后,变得异样独断独行,在公司里,很多决定根本没有通过林萧萧就自作主张地发布了,另外,他还将林萧萧原先任命的几个中层干部全部撤掉,换上了自己的人,这样从事实上把林萧萧架空了。林萧萧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屡次要求回到原来那般行事,只是张国明现在心中只有小白这一个红颜知己,哪还会听她的话。公司的业务一天天下降。但张国明的心思已经不在公司里了,林萧萧一个人独立支撑着残局,却又因为大权落空而无力挽救。
  直到有一天,张国明竟然公开把小白带到了公司里,两人那亲昵的样子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来是什么关系。马上就有人去报告了林萧萧。林萧萧出来一看,顿时就愣住了,脸上是说不出的复杂表情。
  张国明当着林萧萧的面,坦然地拍了拍小白挽在他胳膊上的手说:“你先在外面等等,我和她谈谈。”小白乖巧地点点头。
  办公室里,张国明和林萧萧面对面地坐着,谁也没有开口。张国明面对着林萧萧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国明这才干涩地开了口:“萧萧,我……”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了,之所以没说,是因为我一直在欺骗自己不要相信。”
  张国明心里一沉,跟着就是一阵怨气冒上心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原来我躲来躲去还是没有躲开你的视线,他愤恨地说:“为什么你对我总是了如指掌,我怎么也逃不出你的阴影。你知道吗,这些年来,你就像我的影子一样,我走到哪,你就跟到哪,我一点也没有自由。不仅是公司里,包括公司的客户都知道,我明着是公司的老板,可是真正的老板却是你!你知道我有多累吗?”
  林萧萧苦笑不已,说:“国明,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我。快六年了,我从二十五岁开始跟你,现在都三十一岁了,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居然会这样想。”
  张国明心里也有一丝愧疚,什么也没说,但他的表情无疑将他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了。
  林萧萧站了起来,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出一大堆文件来,说:“这些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现在把它们交给你,我可以走了。”张国明看了看,是公司的文件以及交接的必须品,看来她早就有这个准备了。为什么她总能猜到自己的想法,为什么她总比自己能干?想到这,他仅有的一丝内疚也不见了,站起身来,示意林萧萧可以走了。
  林萧萧却没有动身,她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马大泉就来了。林萧萧笑着向他迎去,很自然地挽起他的胳膊,说:“我们走吧。”马大泉受宠若惊地哈着腰直点头。两人在张国明的目送下出了办公室的门,这时林萧萧又回过头来,对张国明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帮你?”又对马大泉说:“你一定也想知道,对不对?”
  两人点了点头。
  “其实很简单。那年我被朋友拐骗了准备卖到乡下去,是你通知了公安局将我们七位姐妹救了出来。所以我一直很感谢你。”
  张国明仔细想了想,猛地想到过去有一段时间他曾经当过报纸上的新闻线人,的确救过几位被拐卖的姑娘。当时纯粹是为了那点举报费而去的。没想到林萧萧正是其中之一,更没想到她为了报答自己而费了这么多的心机。一时间呆若木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萧萧拉着马大泉走了。到了车子旁,马大泉打开车门,正要请林萧萧进去。林萧萧说:“小白是你请来的吧?你的目的就是想让国明把我赶走,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可是你真的觉得我合适你吗?你觉得我会爱上你吗?你觉得你能掌握得了我吗?”
  马大泉被她一连串的质疑问得愣住了,面对林萧萧,他有一种被脱得精光的感觉,她太聪明了,难怪张国明不敢爱她,男人爱的是比自己弱小的女人,强大的女人让男人感到心虚。他干涩地笑了笑,说:“我想,这是不可能的。”
  马大泉开了车子走后,林萧萧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什么红颜知己,说到底无非是个让人梦想的传说而已……
  (责编/方红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