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25日下午五时三十分,郑志恩回来了。
此前一个多小时,他的车穿行在交通严重拥堵的杭州市区;
更早些时候,他在从上海赶回工厂的路上;
5月24日一大早,郑志恩守候在上海一间医院的手术室门口——母亲的手术正在进行……
在母亲被火急送往上海住院、手术开刀的一天一夜里,有上海、北京、武汉等地的合作伙伴因生意上的事不断来电话,郑志恩很抱歉地告诉对方:“我家里有点事……”对方表示理解。郑告诉记者,我父亲走得早,这几天,我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我母亲最重要。
郑在地处萧山经济技术开发区的蓝天控股新厂区办公大楼三层的综合办公室接待了我们。
这是将近3000平方米的巨大空间,随时可以改造成一个容纳数百人的现代化车间。现在,公司的各个部门就在被分割开来的宽阔格子间里办公,每个人几乎拥有6平方米以上的办公空间。郑的办公区靠近窗户,除了桌子大一点,和用来接待客人的沙发和茶几,并不比其他人更奢侈。同事们从任何方向很容易看到公司的创始人,而他也可以从这里看到他们。
郑志恩中等个头,肤质白晰,很文气,显得年轻而精力旺盛,看上去便知是个有内涵有修养的汉子。他先为自己的迟到表示歉意,然后沏好两杯茶递给我们,随后才给自己沏了一杯。当同行的老董掏出相机,准备拍照时,这个抽烟很猛的人立即掐掉手里的烟头,坐端正了继续说话。
虽然接近黄昏,阳光依然强烈。强烈的阳光照亮了巨大的办公区,照亮了这个二十多年前没上完高一就不得不辍学的人。透过高大的窗户,可见萧山机场路沿线的一幢幢私人别墅,每一栋都极尽豪华,极显主人的信念、爱好和希望。这是当地平民的别墅,你只要了解到萧山区是全国经济十强县之一,而浙江又是中国民营经济最大的省份,就知道,这里的别墅为什么一栋比一栋豪华,每一栋都具有不同的表情,就知道这里为什么拥有全世界最具个性的别墅区了。
这些沉默在钱塘江的潮声和南国阳光下的别墅中,有一栋属于42岁的蒋凤英。去年,她一次性花了30多万造了这栋别墅,下一步,她的愿望是添置一部私家车,她不愿透露是什么车,按照当地人的标准,至少应该在20万左右才开得出去。
当昨天的蓝天鹤舞还是一间只有4个人的小作坊时,蒋凤英就加入了郑志恩缔造的团队。她是蓝天鹤舞老厂区裁剪车间主任,手下管理着15个班组长。据郑志恩介绍,蒋凤英有很多机会另谋高就,到任何地方都可以直接做到厂长的级别,但她都选择了留下来。现在,蒋凤英早已经是中共党员了,前年还接受了微机培训,可以直接用电脑来处理业务。
和蒋凤英情况相同的还有鲁亚芳,19年来,也从未离开过蓝天鹤舞。
19年的时光流逝了,流不走的是日渐壮大的市场和今非昔比的企业。如今的蓝天鹤舞控股已经是一家总资产3个多亿、年产销5个亿并拥有2300多名员工的庞大团队。在中国,成规模的女装企业有3700多家,男女装兼做的有25000多家,但在职业装市场,每100件衣服里,就有9件属于蓝天鹤舞的贡献。当人们在电视上看到中俄联合军事演习时俄罗斯军人的英姿,当全球十多个国家各个行业超大型企业的员工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时,当民航的空姐们给你投来热情的微笑时,当中国成千上万石油职工、银行职员、马路上的交警,各行各业的人们开始每一天的工作时,人们很难想像,蓝天鹤舞的2300员工正在加班加点给那些俄罗斯军人、各国白领、高级或者一般职员提供从头到脚精心的包装。
目前,蓝天鹤舞控股有限公司全年产量排名全国第三,浙江省老大,每天可生产10000多件“鹤舞”牌职业装,它的业务遍及全球各地,已经发育成为当之无愧的,全球工装专业制造商之一。而郑志恩的计划是,在今后三年内,把蓝天鹤舞改造成拥有5000员工,年产值10亿元的包括职业服、运动休闲服的大型服装企业集团。
在杭州,当地人忘不了给朋友介绍来自钱塘江的神秘现象,它每天都在涨潮,而每年农历八月十八日,钱塘江的潮水最大也最壮观,无论气候如何变化,汹涌澎湃的潮水总会翻江倒海似地扑向南北两岸的堤坝,涨到相同的水位。讲故事的人不能解释为什么会如此,就像外人不明白为什么萧山区那么多人一掷数十万建造豪华别墅,即便这些别墅自己从来不去居住,但是却舍不得丢掉用了十多年的电视机,老冰箱,甚至骑了十多年的摩托车。
在钱塘江南岸的萧山经济技术开发区,蓝天鹤舞控股和众多的服装企业毗邻而居,并不特别显眼;坐在我们面前的这位传说中的创业者,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推销员。这位普通人创造的业绩使他在全国十佳经营师的激烈角逐中脱颖而出,也使他成为《中国商人》杂志“寻找中国商人精神系列报道”重点追踪的对象之一。也许当我们了解了这个人的创业之路,就可以理解萧山人,理解了萧山人,也就可以明白,为什么浙江的民营企业会如同钱塘江的潮水,在不同的时间创造同样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