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作为一种美味的水果由来已早,《尚书·禹贡》中就说扬州出产的橘子和柚子是一种特殊的贡品。屈原的《橘颂》中“后皇嘉树……生南国兮。”则说的是楚地的柑橘。
在唐朝,一些主产地的柑橘依旧被列为贡品,在大批量上市之前,经过精心挑选的上等精品经过包装后会以最快捷的方式运达京师长安。
长安城中最先吃到柑橘的是皇帝。每年各地进贡的柑橘数量不少,仅余杭一带一年就要进贡橘子两千颗,而成都附近的资州、眉州、简州每年进贡橘“多少不限”。说是“多少不限”,但各地官员给皇上进贡还不是多多益善,这也是政绩。皇上也是人,胃容量和人类保持一致,这么多贡品一个人如何消受得了?于是就会将柑橘转赐给大臣和宫女们。王建的《宫词》中“众里遥抛金橘子,在前收得便承恩”说的是宫女们,情景有些像电视节目主持人往台下抛小礼品,谁接到就归谁。李德裕的诗中写到“荔枝来自远,卢橘赐仍叨”,说的是翰林学士,翰林学士是皇上的秘书,近水楼台先得月,吃些新鲜的贡果是常有的事。刘禹锡《为武中丞谢新橘表》说的是大臣,武中丞是指御史中丞武元衡,当时刘禹锡在他手下任监察御史。刘禹锡官位低却写得一手好文章,这两种因素凑在一起的结果就是总是要替领导写谢表。这种谢表都是官样文章,有着固定的格式,如果剔除其中的赞美性文字和表决心的内容,也就是一张收条。
除了上述这些人外,长安城中还有一种人能够在第一时间内吃到进贡的柑橘,这些人走的是非正规渠道,偷来的。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而是神偷侠女。
却说长安城中有一位退休的警官,名叫王超,八十多岁了,脑子还挺清醒,所以退而不休受朋友之托寻找一串失窃的玉制念珠。王超接手案子后先是在长安城中转来转去寻找线索,那天他走到长安城东的胜业坊看见路边站着一个女孩,年龄约莫十七八岁,衣裳褴褛,脚上穿着木头制成的拖鞋,一副苦孩子的样子。王超是警官出身,警官的职业特点之一就是看谁都可疑。第六感觉告诉王超,这个女子不寻常,果然,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证实了他的判断。王超尾随着这个女子到家门口然后和女子搭讪,一来二去就熟了。之后就发现了问题,女孩有时候会招待王超在家吃饭,摆上桌的都是山珍海味水陆佳肴,有一天,还拿出两颗洞庭橘让王超尝鲜,当时洞庭橘刚刚成熟,长安城中能够吃到的只有皇上,女孩很随意地告诉王超,这橘子是才从宫里拿出来的。王超心中暗喜,遇上这等高手念珠多半是有着落了。
宋人韩彦直在《橘录》中写道:“洞庭柑皮细而味美,熟最早,藏之至来岁之春,其色如丹。”这里所说的洞庭不是“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的那个洞庭,而是指苏州太湖中的洞庭山,据说那里是洞庭橘的原产地。唐朝有一个在京城任职的官员卧病在床,想吃洞庭橘,就给他的朋友韦应物写了一封信,请他想办法给弄上一些。韦应物当时担任苏州刺史。洞庭山上的柑橘还没有成熟,韦应物在回信中写了一首诗:“怜君卧病思新橘,试摘犹酸亦未黄。书后欲题二百颗,洞庭须待满林霜。”
诗人杜甫晚年也和柑橘有过一段情缘。公元766年,唐代宗大历元年,杜甫漂泊到了夔州。这一年杜甫已经五十五岁了,生活上的漂泊不定,事业上的坎坷艰难,再加上时时忧国忧民,使得杜甫身心都过早地衰老,百病缠身。新任夔州都督柏茂琳将城西瀼河畔的四十亩柑橘林划给杜甫。这个时期是杜甫诗歌写作的最后一个高潮,诗人的生命正在走向终点。后来,杜甫把那四十亩柑橘林赠送给一个叫南卿的人,自己携家小离开夔州顺江而下,在江上的一条小船中他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唐朝时各地进贡柑橘的包装是很讲究的,益州(成都)进贡的柑子每一颗都要用纸包裹起来。有一位益州长史认为用纸包裹柑子档次不高,就下令改用细布包裹。等到贡品送出之后,长史却又担心在运输过程中细布会磨坏柑子皮,造成瑕疵,心中不免忧虑不已。不久,有消息说朝廷的一位御史正在赶往益州,是为柑子布的事来的。益州长史闻听这个消息大惊失色地对下属说:果然被御史追问了。等到御史到达益州的招待所,长史忙着解释说:当时之所以用细布包裹柑子,完全是为了提高贡品的档次,这属于好心办了错事。
那位御史听到长史的这一番话,莫明其妙。好一阵子大家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误会是由御史的姓名引起的。御史姓甘名子布,这个甘子布不是那个柑子布。
编辑/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