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富纠纷

2007-07-05 02:09李德泽
文艺生活·上旬刊 2007年7期
关键词:猪粪肥猪笨人

李德泽

赌富纠纷,得从去年正月初一说起。去年正月初一早晨,茶山村那个外号叫笨人的农民,换上新衣服,就去茶山乡乡场上看人们庆新春。

笨人路过乡场口的养猪场,碰见朱老板从猪场出来,他就先打招呼:“朱老板,我祝福你新年‘钱程似锦!‘富如东海!”

朱老板喜出望外,一把拉着他说:“笨人,走,我俩喝茶去!”

笨人随朱老板走进乡政府机关旁边的思源茶馆,在门口的茶桌旁坐下。朱老板付了茶钱,他俩就一边看街上秧歌队扭秧歌、龙灯队耍龙灯,又一边品茶闲聊家事国事天下事。

闲聊到穷富之时,朱老板安慰笨人道:“钱多钱少能够生活就好,家穷家富全家和谐就好!不管是老是少健康就好,人的一生平平安安就好!”

笨人听了就说:“朱老板说得好!我祝你:每天记着888,顺心顺意天天发;每天记着555,天天上班不辛苦;每天记着333,步步高升当清官;每天记着999,前前后后都富有!”

朱老板听了,喜笑颜开,仰望到茶馆对面的楼房,若有所思地伸手一指:“笨人,对面那座楼里哪家最富有?”

笨人看见那楼房的阳台上,一个个都安装上了防盗护卫的铁条栏,里面挂起了腊肉、香肠、肘子、火腿、腌鸡腌鸭……琳琅满目的过年货。唯有正中的三层楼房的防护栏里空空的。他思索片刻,望着朱老板也用手一指说:“我看就是阳台上空空的那家最富有!”

朱老板却持相反意见说:“我看那家是最穷,一点年货都没有挂。”

笨人坚持说那家最富。朱老板坚持说那家最穷。他俩争论得脸红脖子粗,仍然各持己见,互不相让,打起赌来了。

笨人心想:假如我赌输了,担他猪场的猪粪种庄稼,也没吃亏,反而节约了一大笔买化肥的钱。于是,他就雄纠纠地说:“要是那家最穷,算我输了,你猪场的粪,我白白担一年去种地,不向你收一分担粪的工钱。我赌赢了,你就得付担粪钱给我。”

朱老板心里也暗自作了思忖,假如我赌输了,送给他一条肥猪,也没吃亏!比猪粪无人担,流放出去进入溪河,污染了水质,遭罚款强得多。于是,他就气昂昂地说:“要是那家最富,算我输了,明年过年的时候,我白白送一头肥猪给你过年!我赢了你,你就白担猪粪去种地。”

笨人听了,一拳敲在茶桌上大声说:“行!行!”

他俩同时站起来,当着众多茶客,击掌!拉勾!一言为定。

三楼那家人是谁?究竟是最穷还是最富?一打听,三楼那家人是上一届乡长家的住房。

朱老板以赢了的口气说:“乡长是个清官,清官为国为民操劳,不贪财不谋私,哪里说得上最富有?吃‘低保的老百姓,过年的时候,领导还送腊肉去问寒问暖呢!可是,乡长家的阳台上,却‘一穷二白光光的。”

笨人却持另一种说法道:“上一届那位乡长,调到县上当局长去了,在县上又有了新楼房。这楼房空着哩!乡长当了局长,更吃香了!‘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天天上迎下接,宾馆酒楼吃香喝辣,家里的炉灶已不起火了。还买年货来干啥?这座楼房的住户谁能比乡长富有?谁有他发财?当官不发财,请他也不会来嘛。”

朱老板一时找不到言语反驳,附和道:“照你这么一说,这座楼房算他最富最发财了。”

笨人进一步肯定说道:“那当然!朱老板,你送我一条肥猪,心不心痛呀?”

朱老板思索一会儿答:“不是有言在先,明年过年的时候送肥猪给你兑现吗?”

笨人得意地微笑道:“朱老板,我虽然赢了你,但你那猪粪我还是来担的!免得猪粪外流,污染环境再遭罚款!够义气了吧。”

朱老板坦然相告:“我把猪给你喂更好,肥上加膘!等你到时候来牵去就行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到了今年过年的前夕,笨人换上新衣服,欢欢喜喜去到茶山乡乡场口的养猪场,找到朱老板如何兑现打赌赢的那条肥猪。

朱老板翻脸了,辩解道:“笨人,当时打赌,我说那家人最穷,未必我就输给你了。你知道吗,中央下定决心反腐倡廉,加大了打击腐败的力度!乡长调开茶山乡,乡民们心中无顾虑,头上无压力了,协助县检查院查清了乡长贪污退耕还林款和改造旧乡场时,房产建筑老板给他的贿赂款!他已绳之以法,就连在乡场上这套三楼的住房也作脏款退赔出去了。他不就变成了最穷的了吗?我说他是最穷没有错。你说他最富才错啦!”

笨人思前想后,长长感叹一声:“此一时彼一时也!看来,不仁不义之富不长久!就算一时富了也会变穷的哇!还是像你朱老板这样勤劳致富走正道,过得硬多好哇!”

朱老板谦虚道:“笨人,你莫恭维我,把我吹捧昏了,有害无益!我得真诚地感谢你!好在你担了我养猪场的粪,年终时,养猪场得了乡政府的爱护环境卫生奖。去年正月初一,我以肥猪打赌赌富输给你。今天我兑现,你就进猪场挑选一头肥猪去过年吧!”

笨人眼珠子转了转道:“我哪里吃得了那么多肉!只要10多斤就行了。不如把肥猪送到屠宰场去杀了,其余的肉送给乡里的幸福院,你我一同去向鳏寡孤独的老人们拜拜年如何?”

朱老板快乐地说:“我俩一同去!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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