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玛丽的蘑菇

原　琛

她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读书的时候没有人跟她计较这些，教书了还是如此。这使她多多少少难免承担一些风险。但是，她改不掉。所以，她觉得自己并不适合教书。

下午上课，孩子们特别容易犯困，她教小学科又逢这个班在刚刚结束的小测验中失利。那些原本迷离的眼神更加扑朔。书，端放在讲桌上，没有要打开的意思。“各位，今天咱不讲新课，先给大家讲个笑话放松放松，不爱听的可以完成各项作业，爱听的麻烦各位捧个场。”

一阵笑声和掌声落尽，她讲道，精神病院有这么一个患者，每天呢，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蹲在墙角，嘴里念叨：“我是蘑菇，我是蘑菇。”医生护士用尽所有办法也没能让他回到病房，他整天蹲在墙角风雨无阻。没过几天，来了个新医生，知道怎么回事之后他说，看来不能硬碰只能智取。于是，他也拿着一把同样的雨伞蹲到墙角，嘴里也念叨：“我是蘑菇，我是蘑菇。”患者瞪了医生一眼，继续装蘑菇。医生看到他有点反应，抓住时机跟他套近乎想劝他回病房：“你是蘑菇吗？我也是蘑菇。我说蘑菇，你看天快下雨了，咱回去吧。”

讲到这里，她停下来让大家猜猜患者会说什么？几个小机灵鬼嚷嚷着，千万别说，老师逗我们呢，谁说了谁就是那个患者了。原本张嘴要讲话的小姑娘赶快捂住嘴巴。她笑了，继续讲，患者看看医生说：“我都蹲了这么长时间了，早变成灵芝了，你有病吧？”

听明白了妙处，孩子们乐炸了。她也乐了。其实这个笑话她已经在其它班级讲过许多次了，此刻还是真切地笑着，就像第一次听一样，因为她想讲的还没有讲到。“小蘑菇们，使使劲，咱也变成灵芝。”

丫头小子们会心地笑了。她没有再讲课，如她所说，留下时间完成各项作业。有几个意犹未尽的小家伙，当她经过身边时，做出撑伞的样子嚷着：“我是蘑菇，我是蘑菇。”

她很快忘记了这个关于蘑菇的笑话。收拾着心情准备迎接即将结束的一年从教生涯。时间走到期末仅仅是两个星期的距离。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几个调皮的小子们跑出去玩水，头发被雨水一淋刺棱棱的，像小刺猬一样经过她身边，齐声声地喊着：“我是蘑菇，我是蘑菇。”这次轮到她会心地笑了。

小时候玩过的单机电子游戏有一款《超级玛丽》，玛丽兄弟吃了蘑菇就能长个，吐珠珠，应对关卡中的怪物。玩游戏的时候她会拼命地找到蘑菇并且吃掉。蘑菇给了玛丽兄弟力量，也给了她力量，更让她高兴的是，小孩子们记住了蘑菇，也会记住灵芝吧。她想。

那天是她在学校工作的最后一天，下班的时候雨并没有小一点点。她撑着伞想着蹲在墙角的蘑菇，感觉很有意思。面朝大门，没有转头，向身后的校园挥挥手：“再见了小蘑菇们，努努力，都会变成灵芝的。

炎凉摘自《青岛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