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拿什么拢住你的老婆

沙陷马行迟

我的多年不见的哥儿们找到我家，我很高兴，赶忙设宴招待他。却见他神情沮丧，眼光阴郁。酒过三巡之后，他忽然伤心地哭起来。我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慌乱，不知道这位仁兄是为了什么？我太太也感到特突然，也参加解劝。没想到越劝他越难过，鼻涕眼泪和哈喇子流了一脸……

这位老兄比我大几岁，是多年的老邻居。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城区拆迁大潮，使我们分开了，从此天各一方，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经常是他带领我到邻家的树上偷枣，在大街上踢野球，跟着他去别的胡同打群架，把家里的废品拿出来卖了买吃的……我那时还小，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浑闹，参与这些事都是“娶媳妇打幡”——跟着哄。他挺仗义的，像老大似的罩着我，使我不受欺负，所以我跟他比对我大哥还亲呢！后来偶然见过几次，知道他结婚了，还有了孩子。他再次结婚的时候也通知了我，我感到诧异，问他：你不是结婚了吗？他在电话里踌躇满志地对我说，离了！又找了一个。我还拿他开玩笑，说您还真赶时髦啊！连媳妇都换哪！他结婚那天，可真让我开了眼：那个媳妇是又年轻又漂亮，把我们这些哥们儿全比没了。过后一问才知道：这个女人刚刚二十一岁，比他整整小十六岁呢！我们都特羡慕，内心还有些嫉妒：我们怎么就没这样的艳福呢？

在回家的路上，可能是喝多了，对他的媳妇啧啧地赞叹、欣赏有加，遭到太太的怒叱，把我扔在半路醒酒，直到我头脑清醒了，才“打的”回的家……往事过多年，却依依在目。太太一直耿耿于怀，使我不敢再提他的事，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来找我叙旧，本应该是久逢故友千杯少，可是没想到来了就这样哭天抹泪的，真是大煞风景。

我和太太好劝歹劝，总算使他安定下来。大家的情绪都受到影响，酒也喝不下去了。我给他点上一支烟，请他坐在沙发上，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这样伤心。他吸溜着鼻涕说：老弟呀，我看见你一家子这么幸福，我是又羡慕又嫉妒啊！我说，得了吧，逮着便宜还卖乖。你那媳妇那么年轻、那么漂亮，让人羡慕死了。你说这话是不是挤兑我们呢？要是这样的话，你可不够意思。他气急败坏的一拍大腿：嗐，你知道个啥呀？那个小娘儿们正跟我闹离婚呢！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家了。

我很吃惊，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太一眼：当初她就预言说，他和那个小女人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现在果然被她言中了……

这位老兄是个司机，虽说算不上什么大款，但比一般的蓝领挣的钱多。他们单位不景气，但是占的地方却是闹市区。为了发展、也为了得到国家一大笔拆迁费，工厂就搬到郊区去了。在建新厂期间，他运输建筑材料，同在工地打工的、当地的一个姑娘认识并熟悉起来。这个姑娘就是他后来的媳妇。新工厂建好后，一家国外的公司准备同他们搞合资，但条件是必须把原有的职工进行甄别。单位拟定了几种方案，职工可以自由选择。他选择了买断工龄，彻底与原单位脱钩。他打算用这笔钱买辆车，自己干出租或者跑运输。这时候他的对象对他展开感情攻势，使他晕得找不着北了。接着就跟他老婆打离婚，如愿以偿的和这位小媳妇结为连理……

这样的事情在社会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农村的女人和城里男人结婚也大有人在。只要城乡存在差异，这种现象就不会消失。这位老兄的遭遇，个中原因十分复杂，究其原因，在很大程度上是他自己造成的。

在古今中外的婚姻当中，在表现形式上各有不同，但其本质却是大同小异：从进化论上说，是人类自身繁衍之必须；从遗传学来讲，是生命的延续和发展；从世俗来分析，是男女结合搭帮过日子；从文学艺术的认知来看，人们为了爱情才会终成眷属……其实，婚姻的构成就是男女结合，生儿育女，使家庭存续。至于“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之类的浪漫诗句，毕竟只是理想化的信念，带有阶级和政治色彩，对平民百姓来说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米面夫妻，饮食男女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现实生活。而在仍然还是以男性为主的社会当中，男人自身的成就决定其价值，其价值也就决定他的魅力。假如他是成功的，他就是强者，成为社会的中坚；倘若他是失败的，那他就是弱者，将被淘汰。如果男人想保持不败、不衰、不被淘汰，那么你就只有不懈地奋斗和竞争，永远当胜利者。

我的这位老兄就是失败者，恐怕将要被淘汰出家庭之局了。

虽说这位老兄谈不上出类拔萃，但长得倒挺有男人味儿的。男人三十一枝花，在他风华正茂的年纪确实挺招女人喜欢的，要不然那个年轻的女人不会跟他的。再就是他的经济宽裕，经常请那个女人下馆子，给她买首饰，买衣服，还时不时地馈赠些零花钱，眼皮子浅的女人能不投怀送抱吗？我不想对这种现象评头论足，说它是错误或者是违反道德的，我只想从最世俗的、最现实的观点来认识：世界上一切感情形态都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的。俗语云：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就是说，没有物质基础的支撑，家庭是不稳固的，是很可能解体的。

事实正是如此。我的这位老兄买了辆车，自己跑运输，虽说不是日进斗金，但钞票却不少赚。这时期他和那位小媳妇的感情是牢固的，还为他生了个胖小子，而且小媳妇的娘家对他也十分满意。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他出了车祸，身体受伤，不能再开车了。从这时候起，他们家里的生活水平每况愈下。为了维持生存，他用不多的积蓄开了家小卖部。现在商店林立，竞争相当激烈，小卖部的收入仅能勉强糊口。他的小媳妇说，她想学开车，这样可以增加家里的收入，改善生活质量。他同意了，用家里仅有的钱付了小媳妇的学车费用……如果他的小媳妇能够挑起家庭的生活重担，他们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世界上一切计划的结果是无法预测的。小媳妇学车以后，开辟了自己的新天地。我的这位老兄发现她起了变化：回家越来越晚，对他也越来越冷淡。他想检查她的收入，她不是百般推诿，就是遭到拒绝。他们开始吵架，而且无止无休。我的这位老兄还动手打了小媳妇，吵架升级成了家庭暴力。终于一天，小媳妇回娘家，连儿子都带走了，不再理他。他多次去她家，不是小媳妇躲着他不见，就是被她家里人轰出来。小媳妇家里有两个兄弟，十分强悍，他又惹不起，只好忍气吞声。后来知情人告诉他，小媳妇和一个姓卢的浙江人来往密切。这个姓卢的在批发市场有间大门脸，生意非常红火。小媳妇经常给他进货和送货，逐渐熟悉起来。具体熟悉到什么程度，那个人没告诉他；不过从那个人的言语表情上分析，他感觉这俩人的关系肯定已经非同一般了。事后他又听到一个消息：这个姓卢的给小媳妇娘家投资，在他们家的地皮上盖了三十多间大瓦房，出租牟利。姓卢的为什么给小媳妇娘家投资？这里面的事情已经不言而喻了。他找小媳妇家理论，他们告诉他：他们和姓卢的是共同投资，获利三七开。他说，既然是这样的话，他也应当是股东，也应该得到一份利润……这样的要求自然遭到了对方拒绝。双方发生激烈的争吵，最后以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而告终……

这位老兄可怜而又可悲。我同情他的遭遇，却不赞成他的做法；特别是当生活已经发生变化以后，他没有自立自强，而是自甘堕落，以至于造成这样的后果。他要离婚，但又不甘心。他希望我能帮他，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告诉他，我没有办法。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要想挽回已经没有感情的婚姻，是非常困难的，更何况小媳妇还另有新欢了呢！他大骂那个小媳妇是骚货，是婊子，是忘恩负义的东西，然后又痛哭失声……

记得媒体曾经讨论过，那些结发妻子被遗弃的原因之一，就是她们婚后完全注重于家务，而放弃了自身的修养和修饰，以至于使“色衰而爱驰”。解决的办法就是，当结婚生子以后，仍然注重自身的修养和美容，使自己在思想意识和相貌上，日新月异，永远不落伍，那么你的丈夫就不会因审美疲劳而见异思迁了。我觉得男人也是一样，对于婚姻也要像做生意似的，要擅于经营。对妻子要极尽呵护之能事，使她对你忠心耿耿，不会产生非分之想。

打铁得靠自身硬，要想老婆不生贰心，最主要是保持两“才（财）”：一是才能，或者说是技能，一项赖以使家庭和谐的、获得经济来源的能力。另一个是财，没有钱的男人是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的——这不用过多的解释，贫困地区的光棍多，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还有就是，男人自身的魅力，能够使女人而不变心的吸引力。像我的这位老兄，原来确实有能力，有钱，还有对女人的吸引力。但是，发生意外之后，他没有审时度势，改变自己的经营策略，反而自暴自弃，使那个具有两才（财）的卢姓男人，占有他老婆的芳心。

他抱怨那个小媳妇。他却没考虑自己问题：好吃好喝，烟鬼、酒鬼加赌徒。发生车祸以后，不好好经营小卖部，成天纠合一帮狐朋狗友吃喝玩乐。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喜欢呢？如果做个换位思考的话，他的媳妇这样做，他能接受的了吗？他的精神颓废，相貌臃肿的像某个生肖属性，与以前判若两人，这样的形神状态，哪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能忍受得了呐……

近些年，许多地方电视台都开办了征婚节目。我注意到，所有女性的征婚条件如出一辙，内容好像商量过似的，都是些“……月薪在四千以上，本市户口，有住房，离异或独身不限，无子女，本人相貌端正，有责任心者”；还有附加条件的，如“大学教师和公务员优先考虑”，或者“公司中高级职员和机关干部优先考虑”等等。这只是一般女性所要的条件，如果她自身条件好些的，那么要求男方的条件就会翻番。我想，这些女性嫁给男人不是做老婆，而是嫁给他的附加值，爱情和感情在这里已经荡然无存了。

我的这位老兄的故事，在当今社会里，算不得什么新奇。在我们身边这样的事情已是司空见惯了。令人警醒的是：作为男人，拿什么拢住你老婆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