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命运是社会进步的风向标

石子砚

最近有两个“小人物”因为牵涉“黑幕”而为公众所知晓。一是1月8日，世界最长跨海大桥北引桥被一小包工头举报偷工减料，存在质量问题，经中新网记者报道，引起国内外广泛关注(1月18日《南方周末》)；一是因为在转帖中报料“官药勾结”，海南一公民张志坚被羁押八个月(1月18日《南方都市报》)。

这两个“小人物”的遭遇有其相似之处。包工头毛履平因为举报杭州湾跨海大桥北接线工程52号桥偷工减料内幕，已经面临生命的危险。在举报之后，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他的居住地点，对任何陌生人，他都心存警惕。而这个“世界最长跨海大桥”，也随之因为这个包工头的举报而为公众所瞩目。

如果说包工头毛履平的举报及其现在的危险处境，还是因为牵涉其自身利益的话，那么公民张志坚的遭遇，则可以说是一场飞来的横祸，其遭遇有点像“彭水诗案”中的秦中飞。公民张志坚因为在论坛上转发一篇他人发的帖子而被羁押八个月。而且，事实也已经证明，这个帖子所涉及的并不是无中生有。在这期间，帖子所揭发的主角之一原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局长郑筱萸被双规，可张志坚却还在看守所里。

无论是“世界最长跨海大桥”的偷工减料，还是郑筱萸官商勾结的腐败，如果没有“小人物”的举报，黑幕的盖子还要继续捂多久或者成为永远的秘密，我们都不得而知。但是，不管他们的举报和揭发是主动还是被动，是牵涉自身利益还是出于道义，是有心还是无意，这种在“小人物”身上所承载的社会公正与廉洁的实现，都在客观上对于社会正义和廉洁的实现起到了推动性作用。

然而令人忧心忡忡的是，作为“小人物”，作为个人单枪匹马同黑暗和腐败势力做斗争，其所付出的成本却是巨大的，是“小人物”所不能承受之重。他们的遭遇，从某种程度上说，对每一个公民都会产生一种“震慑”，使他们在遇到同样黑幕的时候会因为张志坚、毛履平和秦中飞们的遭遇而心有余悸，犹豫不决，甚至是望而却步。换句话说，黑幕靠“小人物”的屡屡揭开，社会正义和廉洁的实现，屡屡以“小人物”的悲惨遭遇为代价，是法治社会的悲哀，是公共管理部门的失职。

同样是“小人物”，在别的地方命运可能不一样。学者丁林在《九十老太的长征》中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小人物”通过个人努力改进社会的例证。一个叫桃莉斯·汉道克的九十岁老太太，为了呼吁“改革竞选经费”，独自徒步五千公里，横跨美国。一位联邦法官对桃莉斯·汉道克说：“我们美国的许多法律，就是由像您这样坚持不懈地努力着的普通人所促成的。”这说明，“小人物”的努力在法治社会中有其必要的价值。

有人说，“小人物”的命运是社会进步的风向标。当张志坚、毛履平这些“小人物”因为与黑幕一沾边其命运就变得如此风雨飘摇的时候，我们不能不说这是一个遗憾。对于这个风向标，我们应该有足够的反思。如果有良好的制度保障，包括张志坚、毛履平等所有的公民，所有的“小人物”都能成为中国版的桃莉斯·汉道克。

【原载2007年1月22日《中国保险报·人与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