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先
近几年滨河县上靠党的政策好,下靠天时地利,人杰地灵,全县经济来了个大发展,那真是“芝蔴开花——节节高”啦。全县资金逾千万元的厂家、公司,就有百十家,其中要论最实力雄厚、规模宏大的企业,那就得属李成、王兰夫妇创办的“立足鞋业制造公司”喽。立足公司生产的“鸵鸟”牌皮鞋,远近驰名,够得上是“对着门缝吹喇叭——鸣(名)声在外”!
那李成为人厚道,讲信用,重质量,在圈内口碑极好。王兰精明能干,是一位制鞋业的行家里手。两人感情融洽,家庭和睦,这日子过得挺甜蜜。
可是最近发生的事,却叫王兰烦透了心。李成原本是个烟酒不沾的人,更甭说去歌厅、桑拿潇洒逛荡啦。自打交上郎三、贝五这两个铁哥们之后,竟然变得成天喝名酒,吃海鲜,屁股蛋子像长在了歌厅、酒吧里,动不了窝啦。他家很少回,公司也懒得去。王兰一看,心说:“坏啦!李成让郎三、贝五给勾搭坏了。”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真诚地劝了李成几回,李成听不进去,好话当成耳旁风啦。
再说这郎三、贝五,本是县城里有名的小痞,素无正业,游手好闲,是两个人见人烦的主儿。近几年兴起了中介风,这是个本钱不大,靠门路广、信息灵通就可做的买卖。这行业太适合这二位做了,于是,择日开张,公事包一夹,当起大老板来啦。还别说,“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巧啦,前不久,这两个还真帮着李成,做成了一份大买卖。其实人家是相中了李成公司产品的价钱和品牌,才把合同签了下来的。这下子,天底下都盛不下这二位嘞,身子发飘,像大气球似的在空中浮着,两脚沾不了地啦。原先李成本不愿搭理这两个,可是人家还真把生意给介绍成了,也就对这二位刮目相看了。
郎三和贝五,自打接近了李成,便施展开了架秧子、傍大少的手腕,成天胡吹乱侃,忽悠得李成晕头转向,天天供着两人花钱还不算,吃就是燕窝、鱼翅,喝就是茅台、五粮液,肚子里的单间都打开了,没个闲地方,打饱嗝都带着海腥味。
这天,哥仨正在大酒店里猜拳行令。酒过三巡之后,郎三又忽悠上啦:“我说李哥,做成一份买卖,不算啥,小菜一碟。咱们是耗子拉木锨——大头在后呐。不是我吹牛,国务院咱有人,我姨夫是办公厅的头,一个电话打给下头,连省长、市长都得给咱们忙活。美国怎么样,我表大爷在那的华人当中说了算,赶明儿我把样品皮鞋给他寄几双去,咱也要进军华盛顿。我说的这些话,可千万别跟别人说,这都是咱的商业秘密哇!”接着贝五一拍胸脯子,也忽悠上喽:“李哥,我们哥俩,最讲究义气啦,以后你若是有啥为难犯堵的事,只管言语,刀山火海咱敢上,为朋友两肋插刀嘛。”李成听了这话,感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喽,心想:“我算交上贵人啦,这可是舍命之交哇,别人噢,都是瞎扯淡。”正当这三位推杯换盏,兴致正浓之际,李成的手机响了,李成接通电话:“喂,是我,李成。噢,王兰啊,什么事?啊!什么事?不知哪家仇人,把一只死尸给扔在咱家门口啦,噢,是个老头子,就等我回家去处理啦,好,我马上到。”打完电话,李成身上的冷汗就冒出来啦。人命关天,李成方寸已乱,没有了主意。忽然想起了郎、贝二人,他俩可是自己的难兄难弟啊,求他们帮忙准没问题。谁知,他抬头一看,凉了半截,只见那郎三趴在饭桌上,呼噜打得比雷都响;再看那贝五,身子早已出溜到桌子底下啦,嘴里正大口大口地往外喷着饭呐。李成大失所望,心想:“这可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噢,这二位是指望不上喽。”忙叫来服务员结账买单,并嘱咐服务员:“这二位喝高了,等他们酒醒了,麻烦你叫辆车来,送他们回家。”说完,他急匆匆地回家去了。
回到家李成一看,内弟王威早已过来了。他忙问王兰:“死尸搁啥地方啦?”王兰答道:“已用棉被裹好,放在墙角僻静地方了。”“带我去看一眼。”于是三人来到尸体前,李成胆小害怕,离着几步远就不走了。正赶上这晚乌云遮月,四处漆黑一片,李成看了死尸几眼,心里觉得瘆得慌,转身又回了屋。李成说:“咱家搁着个死尸,这也不是个事呀,不如咱报案吧!”王兰拦阻道:“如果报了案,警方追查起来,咱们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依你怎么办?”“依我,反正咱们也没杀人害命,问心无愧。不如在夜深时分,拉到小树林埋掉算嘞。”李成一听,还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啦,一点头,说:“好吧!就这么办,夜深时,你和王威把死尸拉去小树林,埋了算啦!”
这天夜里一点来钟,夜特黑,王兰姐弟俩悄悄地将尸首装上手推车,开门一看,四处无人,便蹑手蹑脚地向小树林走去。来到小树林选了块地方,两人便挖起坑来,工夫不大,坑便挖好,姐弟俩麻利地将尸首放进坑内。就在此时,突然在几十米处有两个人影晃了几晃便不见了。王兰姐弟吓得立即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很长时间,却又没什么动静啦。两人赶忙三下五除二,便把坑填平了,然后筋疲力尽地回家去了。
这一夜李成没睡好,心老是悬着,怕出事。八点刚过,有人叫门,开门一看,原来是郎、贝二人。李成带着歉意说:“真对不起二位喽,昨晚二位喝高了,我未能亲自送回家,家中实在有事,多包涵啰。”那郎三板着个脸,也不搭理李成,直接走进了客厅。几个人落座之后,李成一看郎三胳膊上戴着黑纱呐,忙问:“郎大哥,您这是给哪位长辈戴的孝哇?”谁知那郎三却翻脸道:“你是明知故问吧!我老爸昨天上你家催讨旧债,你赖账不还,恼羞成怒,反将我老爹打死,今天我来,是给我爹报仇来啦!”贝五帮腔道:“杀人偿命,罪责难逃!”李成一听,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忙解释道:“我家根本没来过外人啊,你是不是搞错啰?”郎三“哼”了几声,说:“你真是‘猪八戒练把式——倒打一耙啊!昨夜,你家把我爹的尸首偷着拉到小树林给埋了,这事我没搞错吧!”李成听了心虚,“这个……这个……”他说不出一句整话来,结巴上了。还是王兰接过话茬,说:“就算是真有此事,你说又该怎样处理呐?”“好,还是王兰干脆,说啥,咱们也是朋友一场,咱们不如私了吧!”“怎么个私了法?”“你家原欠我家10万元,现在又有一条人命在这搁着呐,一共让你家拿50万元出来,这事就摆平了,从此各不相扰,各过各的日子。”王兰冷笑几声:“你这条件我不能接受。我手里一个镚子儿你也拿不去。”郎三一听,吼道:“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咱们就上派出所说理去吧!”王兰站起身来,也不示弱:“去派出所我奉陪,谁也不许‘草雞喽!”郎三本不愿打官司,私了才是目的,可是话赶话,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好硬着头皮装横说:“走!到了派出所,你们就回不来嘞,就等着挨枪子儿吧!”于是几个人来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罗所长接待了这几位,说:“你们几位来所里,有什么事啊?”恶人先告状,郎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把李成赖账不还,打死他老爸的话重说了一遍。罗所长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这可是人命大案噢!他厉声问道:“李成,可有此事吗?”“这个……这话……”李成一紧张,又结巴上啦。还是王兰接过话茬说:“所长,别听郎三胡说八道,他纯粹是诬陷捏造,想讹诈我家50万块钱呐。郎三,我问你,‘捉贼要赃,你说你老爹的尸首藏在我家什么地方啦?”郎三很有把握地说:“你们深夜把我爹尸首拉到小树林,挖个坑给埋了。这个坑,我都能指认出来在什么地方!”罗所长一听,双方各执一词,争辩激烈,但是都不能轻信,关键是要有证据。只有去小树林,挖出死者尸体一验,便真相大白。罗所长宣布:“速去小树林查验尸体!”
几个人来到小树林,郎三指了一块地方,说:“我爹就让他们埋在这里啦。”罗所长命令两位民警挖开了土坑,果然土坑内,埋有一个用棉被包着的包裹。罗所长吩咐民警:“速将棉被打开查验!”二位民警打开棉被,仔细一看里面包着的东西,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连腰都直不起来啦。罗所长可气坏喽,批评道:“严肃点,同志!咱们这是在办案哪,要注意形象噢,嬉皮笑脸像个啥样子!”罗所长边说边朝土坑走去,来到坑边仔细一看,“扑哧儿”一声,自己也不由地笑出声来:“我的乖乖,这可有点意思啰。”他朝郎三叫道:“郎三,你还不快过来,跟你老爹遗体告别啊!”郎三一听“哇!”的一声大哭,比炸雷还响:“老爹你死得好惨呐!不孝子给您报仇来啦!”郎三跪行几步,一头扑在尸体身上,号啕大哭,悲痛欲绝。郎三哭着哭着却又不哭了,原来郎三用手一摸尸体觉着不对劲,心想:“现在正是三伏天,多热呀,这人怎么还穿着大皮袄呢?这脸也不对哟,腮帮子没有一点肉?但他马上就明白过来了,这尸首不是人的,乃是李成家养的那条大狼狗哇!坏啦,我是上了人家的套啦,我这罪名可不小哇!”于是郎三马上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咕咚”一声跪在罗所长面前,哀求说:“政府,我有罪,我坦白,我认狗做父,我想讹李成一下……”罗所长一挥手,两位民警把郎、贝二人铐了。
罗所长指着坑内的大狗,问王兰道:“这就是你家养的大狼狗吧?”王兰回答:“不错。自打派出所通知禁养大狼犬之后,我已于昨天打死了大狼狗,当时我就给您打去了电话,报告我已处理大狼犬完毕,也算我响应政府号召的一点行动吧!”罗所长赞许地说:“你做得很好,我代表市禁养办谢谢你。”然后押着郎、贝二人,回了派出所。
李成见众人已经走去,上前一步,把王兰紧紧抱在怀里,动情地说:“你打狗劝夫,真是用心良苦哇!使我认清了狐朋狗友的歹毒面目。兰,请相信我,我一定告别花天酒地的生活,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事业上!兰,相信我吗?”王兰含情脉脉地说:“成,我一直都相信你!”
这正是:劝君交友要谨慎,关键时刻见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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