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栅栏

盛晓红

李大妈五十多岁了，听说她年轻时风韵十足，可惜丈夫死得早，丢下她和不满十岁的儿子，风里雨里挨日子，其艰难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好在儿子争气考上了大学，在城里找了份像样的工作，把她从苦坑里救了出来，她每天除了买菜做饭，就是带带孙子，日子过得十分悠闲。

这天李大妈去买菜，经过水产市场时，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乡音：“小娥，你是小娥吗？”这是她的小名，进城以后再没有听到过这么亲切的称呼了。她心头一热，寻声望去，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正咧着嘴朝着她笑，这是和她娘家同村的张大爷，小时候他俩还是青梅竹马，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呢……她的脸红得像大龙虾，说：“你这是……”

“在家闲着没事，进城帮儿子卖卖东西，小娥你买点什么回去吧？”他店里的水产很多，她知道儿子最喜欢吃明虾，就要了一斤明虾。

张大爷专挑那大的称了一斤挂零，又抓了一把足有二三两说：“这个送你。”李大妈有点儿不好意思，推托不要，可张大爷说：“我们之间还这么见外。”说着就塞进了她的篮里。不知怎的李大妈的脸又红了，她慌忙提着篮子走了。

第二天，她又去买菜，“小娥，买点什么回去吧？”赵大爷依然笑着，露出一排掉了一颗门牙的牙齿。李大妈依然要一斤明虾，张大爷笑呵呵地专挑那大的称，又抓了一把说：“这个送你。”

李大妈不要，可赵大爷早已把明虾塞进了她的篮里，“别见怪，都是熟人。”她的脸又红了，急忙转身走了。“小娥，下次再来。”身后又传来了那热情的声音。

第三天，李大妈从他门口走过时，同样的情景又重演了一遍。回到家李大妈的心还怦怦直跳，儿子见了说：“妈又买明虾了，听说那老头不正经，以后别去他那儿买了。”李大妈诧异儿子的消息竟这样灵通，她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哽住了。

第四天，李大妈又从他家门口走过，张大爷看见了刚想张开，他儿子从里边出来了：“大妈，买虾？”她说：“天天吃，今天不买了。”说完走开了。不知是什么原因，这次他没有说：“小娥，下次再来。”她的心里像缺了什么，回家懒懒地坐了一天。接下来几天，她买菜总是走远路绕过他家。这天她终于忍不住了，又从他家门口走过。她的心怦怦直跳，低着头，走过了仍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她不禁回头去看，店里只有他儿子一个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爸呢？”“回乡下去了。”不冷不热的声音。她的心像被什么抓了一下，泪涌了下来……

（地址：浙江桐乡留良小学 邮编：314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