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凌
“即使我真的成了天下最坏最无耻的女人,也要在你面前做个干净的女人……”
──记忆的碎片
儿时的记忆里,我一直羞于有这样一个二姨,与她擦肩而过我也会撇着嘴,狠狠地“剜”她一眼,似乎想把她烧熔在我的目光中,让她永远消失,──尽管她总是一见面就“凌儿”“凌儿”如蜜般喊着我。
二姨是个坏女人,很坏很坏的女人,倒霉的是,还和我们在一条巷子里。
“给你娶个雪莲那样的女人,折腾不死你也会羞死你!”走到哪儿都会听见这样的话,人家都在谈论着让我深感羞辱的二姨,连60多岁的外婆都说,旧社会、低标准把我没饿死,这死女子要把我羞死的!
姨夫的父亲是当时村委会主任,他大伯是公社书记,──反正他家很有权势的,高门大户吧,只是姨夫有点呆。
听母亲说,外婆家门口的锁柱叔一直喜欢二姨,记忆里他是个很利索很能干的叔叔:总在外婆家帮着干活,闲下来就喜欢逗我玩,几根青草他来回这么一编一折,活灵活现的“蚂蚱”就蹦了出来;几根麦秸,绕来穿去,就爬出了个“小乌龟”……
大家都很喜欢锁柱叔,我能感觉到的,真的!
只是,还是把哭得像泪人儿的二姨嫁给了村委会主任的呆儿子。按常理,我是该原谅长得像花样的二姨“红杏出墙”。可二姨……二姨是坏到骨子里了!
她,她竟然成了什么“臭脚”都可以塞进去的“破鞋”:南方做生意的小伙子在她家住了几天,就好上了;街上照相的男人,她也勾搭上了;公社下乡的干部,她管了几次饭就“粘乎”在一起……
惟独对为了她一直不成家隔三岔五撵到她家门口看她一眼的锁柱叔,却是不理不睬:别说让进门坐会儿,连一口水也不端出来让他润润唇,进进出出看见了也不搭理……
倒是我,记着锁柱叔的好,想拉他到我们家,可他宁愿傻呆在二姨家附近也不离开。
二姨真是个奇怪的坏女人呀,都坏成那样了,还装清高?被别人当破鞋“踩来踩去”却不想让锁柱叔当“宝贝”捧在怀里。
二姨这桩婚事至少促成了几桩好事:大舅参军、小姨考学、小舅办厂贷款以至后来我的就业……
可我就是讨厌她,──那样的一个女人啊,一身臭味还以为自己冰清玉洁?不过,我倒真的希望她和锁柱叔好。
二姨已经没有自尊了,怕是见男人就会好上,蹂躏践踏她的人她能接受却不和爱她的锁柱叔说句话,莫非真的像外婆说的那样“女人坏起来就坏得没边没沿了?”
我很鄙夷二姨,一直,从心里!
我觉得,女人不能坏,一旦有点坏,就会迅速扩展、蔓延以至于“头上流脓脚跟生疮”,坏到完全彻底地迷失自己!
不过,她干嘛对锁柱叔那样绝情?我倒是真的捉摸不透,──“坏女人”也有难破解的谜啊。
后来,我出外求学。再后来,毕业意味着失业。二姨出面,二姨夫的堂弟帮我安排了工作。从心底里,我依然讨厌她。尽管,她一直以我为荣,从来都是热情得顾不上或者干脆就不看我的眉高眼低。
我依旧不能接受她对锁柱叔那爱理不理毫不在乎的神情 ,──锁柱叔好可怜!我甚至强迫自己淡忘她,母亲的亲妹妹,我的二姨!
再后来,我也在爱的面前困惑时,第一个想到得竟是二姨。我突然明白了她,──即使她使着性子“弄脏”自己,也要在爱的人面前“干干净净”!
因为爱,所以拒绝!
无果的花开在心里,不会弄脏,更不会凋零!
(地址:陕西合阳城关中学 邮编:715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