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车

查一路

老刘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工资在加，福利不减。以前，老刘爱坐车，除了上厕所和早锻炼，基本都以车当步。不是老刘爱闻汽油味儿，在老刘看来，车是一种象征。现在如果说有点儿缺憾，就是小车不能像从前那样方便地调配了。庙小神灵多，现任领导四五位，“桑塔纳”只有一辆。到老刘这里，半年还轮不上一次。

不过最近情况大为改观，老刘经常坐着各式各样的小车，在单位飙来飙去。老刘清早出门，傍晚必乘小车而归。车子一到老刘家门前，好像钉住了似的，要停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老刘才从车上慢悠悠地下来，下了车的老刘不会让车子从眼皮底下轻易地就那么溜了，他要趴在车玻璃上与司机说上好一阵子话。直等到单位有人看见了，跟他打了招呼，才恋恋不舍地望着车子绝尘而去。

老刘在这个时候希望单位所有人都能看见他是坐着小车回来的。他站在家门口不肯进屋，遇上谁都要跟谁说话，而且都要把话题往车子上引：“车子？我一出门，兄弟单位的领导都争着派车送。都是多少年的老朋友啦，用这个车还得罪那个。唉……”然后是无可奈何又心满意足的样子。

但是，有一天我却看见老刘和司机差一点儿打了起来。我从食堂打开水回来，就见在老刘家门口，老刘和司机撸胳膊挽袖子，争得脸红脖子粗，有开仗的架势。老刘见我来了，有些难为情，但明显好像又需要我从中劝解，态度显得很忸怩。两个人都争着向我诉苦，老刘委屈又愤怒地说：“兄弟，明明说好是20元，怎么到了我家门口就要诈我30元？岂有此理！”

司机火气更大，大声地嚷嚷：“谁跟你是兄弟？本来是20元没错，可你让我在你家门前足足闲呆了10分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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