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同样来自台湾,却选择离乡背井,在巴黎落脚。
在此,一点一滴,慢慢累积,组成了新的“家庭”。
她们,因何而来?为何而留?为什么是巴黎?又是如何在巴黎生活的?
这是几个在巴黎的台湾女子的故事。
刘安琪,珍珠茶坊老板,38岁,旅居巴黎14年
客居理由:“巴黎是一个人生活也可以很自在的城市。”
安琪注定要到巴黎。艺术学院美术系毕业的背景,以及对法文无可救药的着迷,指引她往花都之路迈进。老天爷似乎也很帮忙,在语言学校进修一年后,随即申请上法国国立高等艺术学院,求学路一帆风顺。
如同大部分留学生都会面临的难题,毕业后的安琪也曾在去留之间伤透脑筋。男友David Ley的适时出现,让她勇敢地为爱停泊,同时也展开与美国男友法国、瑞士两地长达10年的远距恋情。安琪笑说,虽然不在同一座城市,但搭火车4、5个小时即可彼此探视。比起台湾还是容易维系的多。
虽然男友不在身边,然而,安琪认为“巴黎是一个人生活也可以很自在的城市”。尤其对不同文化的包容、尊重个人差异的涵养,吸引世界各地艺术工作者前仆后继争相来此。“自我”是她对巴黎人的评价,而且,对于这种让人得以保有差异性的性格,安琪予以绝佳好评。
高等艺术学院毕业后,安琪在影像创作之路持续不懈,参与多次联展,因而获得艺术家居留身份。2003年更进一步和大学同学合作开了巴黎第一家台湾珍珠茶坊,如今,位于歌剧院区的Zen Zoo俨然成为台湾留学生思乡的慰藉。以及法国人接触台湾美食文化的第一线。
在艺术家与茶坊老板娘身份中游走,一星期中有一半时间在店内招呼客人,另一半时间则蛰居家中投入孤独创作,是安琪在巴黎的双面生活。不工作时喜欢逛逛市场、买买菜,和熟悉的小贩闲聊,让她有种身为“当地人”的安心自在。拥有一个永远互相支持、打气的男友,还有一份兼顾现实与理想的生活方式。如果时光从头。安琪仍会选择同样的路。
听听家人怎么说
如果说男友David是她精神上的恋人和家人,那么珍珠茶馆的老友和员工就如同她现实生活中的家人。在珍珠打工3年多的高筱芸,大家叫她“小小”。问起对安琪第一眼的印象。“很凶”,她说。“因为她经常摆黑脸。我们私底下叫她妈祖。”说罢,小小笑得乐不可支。认识之后她才发现,安琪只是公私分明,下班后经常和大伙玩在一块儿,完全没有老板的架子。现在,他们对安琪的昵称已经由“黑脸”变成“妈”了。小小和其他几个年纪相仿的同事,有心事都会找安琪聊。因为彼此关心的程度不下家人,小小私底下希望爱情长跑多年的安琪“赶紧生个混血儿给大家玩,当个名符其实的妈!”
王心颖(咪咪),自由影像工作者, 33岁,旅居巴黎11年
客居理由:“因为这座城市给我创作的自由、空白的自由、做自己的自由。”
早上起床,咪咪喜欢到巷口面包店买条热腾腾、刚出炉的长棍面包,哪怕只是涂上一层白奶油、配杯牛奶咖啡,就觉得格外有味。天气好时,她会散步到美术馆看场展览。午后,躺在公园草地上假寐片刻就是一大享受。傍晚,和朋友相约小酒馆喝一杯最爱的Grimbergen。一直混到天色转蓝、街灯亮起。兴致高昂时,美丽的场景将延续到剧院,一场现代表演艺术足以让她再三咀嚼。这是王心颖巴黎生活的部分写照,随性而自得。
外号“咪咪”的王心颖,怀抱着到巴黎念美术的心愿,11年前毅然辞去台湾的毛衣设计工作赴法寻梦。求学意志强烈的她。给自己只许前进不许后退的压力。最终如愿考上法国国立高等装饰艺术学院。毕业后,从事影像创作的她几经思考,决定留下。“因为这座城市给我创作的自由、空白的自由、做自己的自由”。不过,咪咪也提到。在巴黎生活必须很清楚自己的方向,否则容易感到无所适从。
好比她眼中的巴黎人个个拥有自己的特色、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从不盲目跟随流行。这种性格同时反映在各个领域,包括生活方式、饮食型态,以及注重小众的非主流价值思考。因此。“在巴黎可以看到全世界的电影”,对咪咪来说,是其他城市无法取代的养分来源。目前帮法国网路电视台拍摄制作佛教纪录片的她,有位同行兼死党的法国好友Amaud。“任何时候需要帮忙时,他都会义无反顾的拔刀相助”。对这位情同家人的哥儿们,咪咪充满信心。
“接下来呢?”“希望在巴黎常住”,她说。5年不曾回过台湾的咪咪,觉得非常熟悉却有点距离的台北是“故乡”。而让她学习“睁开眼睛看世界”的巴黎,却是到哪都会牵动心底最深思念的“家”。
听听家人怎么说——好友Amaud
聊起当年刚到巴黎的咪咪,Amaud忍不住大笑,“改变很大,以前她留着一头长发”,Amaud夸张的比着过肩的位置,似乎仍觉不可思议。同为影像工作的他也参与了咪咪从长发到光头的落发影片纪录。也许是太过熟悉,Amaud并不觉得来自台湾的咪咪和他之间存在文化差异。除了一样,“台湾人好像一天到晚吃个不停”。一旁的咪咪赶忙否认,“Amaud曾到台湾旅行,他对台湾人的印象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说罢两人哈哈大笑。夕阳余辉中,社区公园内跷跷板两端的大顽童玩得不亦乐乎,即使国籍、性别不同,深厚的情谊却无以伦比。
梁瑞卿,夏姿巴黎旗舰店行销顾问,40岁,旅居巴黎4.5年
客居理由:“巴黎是座很女性化的城市,即使不浪漫的人都会不知不觉中被感染这一面。”
打开话匣子前,小梁有着如卷轴画里的古典仕女般恬静气质。但开口说话之后的速度、敏捷的反应、俐落的动作,像久居大都会的纽约客。对待第一次碰面的朋友犹如熟悉多年老友般亲切,却是台湾姑娘特有的热情。这是小梁,出生金门、客居过北京和纽约,如今,和心爱的人落脚巴黎,而且育有一个爱情结晶。
如果不试着从她几段人生转折进入故事,很难理解为何一个看似文静、娟秀的女子居然有历经东、西方数个大都会的阅历。实践家专服装设计科毕业后,小梁顺利进入《BAZZAR》《ELLE》等时尚杂志担任服装编辑,因为工作,早在两岸交流还不算频繁的20世纪90年代初,就经常往来上海、北京等地,对有历史感和传统老东西特别有感觉,也为她在北京居住5年留下伏笔。然而,真正让她辞去台湾工作只身到中国发展的。却是爱情。
因为当时男友是北京人,又因为性格里喜欢求新求变的不安定因子,北京似乎是在轨道上转弯的最佳选择。不知该说小粱的爱情路是顺遂还是曲折,那个让她离开台湾的男人最后仍以分离收场。然而,她也因此结识了法国同事Amaud。
两人从语言交换进而火速发展恋情,又一次,她为了爱放下一切。这回,随着Amaud先到巴黎,不久,又共赴纽约。4年前,两人回到花都定居。她纤细的身材依旧,却已是个1岁多女娃的妈。回到巴黎生活的第一个念头,“又要从零开始,”为了尽快适应环境,在1年半之内苦学法文。如今,担任夏姿巴黎店行销顾问的她,在和顾客对谈之间亲切从容,丝毫不见生涩。
和纽约相较,小梁觉得巴黎是座相当女性化的城市。不过,自觉生活步调和个性较接近纽约客的她,这些年并没特别花时间挖掘花都浪漫的一面,而是很务实的迅速投入新生活。她说:“巴黎没什么大改变,变的是我。”的确,现在女儿和Amaud是她生活的重心。说她的人生充满戏剧性,她却摇手摆头直说自己是没有故事的人。
或许,外人眼中异乡求生存的艰困、不断重头开始的辛苦,都在她对爱情的坚定以及勇于突破困境的性格里瓦解。如今,小女儿让过去东飘西荡的她开始认真思考“家在哪里”。不过,巴黎和台湾是不变的选择,“那是我女儿的根。”她的语气淡然而笃定。
听听家人怎么说
问:对小梁第一眼的印象?
Amaud:她很特殊,和当时工作环境中的其他女人很不同,办公室有不少男同事偷偷注意她。
问:小梁觉得她自己更像纽约客而不像巴黎人,你的看法?
Amaud:纽约聚集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人才,彼此交流异国文化。如果她觉得自己像纽约客,因为她是优秀的。
问:最想跟她说的一句话?
Amaud:I love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