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有人做

手写春联

这几年的春联大多是大量生产，手写的反而少见。过年就跟这些工厂春联一样，仅存形式而已。

李俊娴原是台湾贸易公司主管，这一年因病辞职在家。过去几年，她每天唯一的写字机会是在文件上签名，每年过年前两个月就开始兼职卖手写春联，而这两个月写的字恐怕多过她一整年写的量。

李俊娴说：“我小学的毛笔写得很糟，向来都是拿丙级，后来出国念书，发现老外非常迷中国书法，回台后，开始四处找老师学，写久了，不仅毛躁的脾气变好了，竟然还可以赚钱。”每到过年她就受邀到庙宇、小区或百货公司现场写春联，每场200～300元红包，却得写一整天的字，去年她开始在网络上卖，一对70元，才发现：“原来春联不只春节可以卖，平时很多人结婚、搬家都需要。”

“写了8年春联，内容都不外乎发财、健康、平安。”在字词则要：“避开像亡、贫这类的字，还有像‘爆竹一声除旧岁这类老词也少人买，但大家的语文程度也不够好到能自己写，大多是从《春联大全》挑来用。”

有些写春联的名家坚持平仄不对、用字不雅就不写，李俊娴倒是毫无禁忌。写春联对她来说是发泄对书法的热情，有一年生病住院，她还在病床上写春联分送医护人员，“不过，生病写的字笔画不够力，带着病气，所以现在写春联，还要保持身体健康，不能让病气贴在门口一整年”。

李俊娴自家门口也贴春联，“一旦贴过春联，很多人跟我一样懒得去墙上的贴痕，每年只好不断拿新的贴上去”。于是，这成了现代人贴春联的另类动机。

香烟吸评员

台湾烟酒公司的丰原烟厂，每月举行4次产品试吸评鉴，10名吸评员同时点燃3只烟，抽风机火力全开，吸评室里还是烟味呛人。黄世勋是卷烟主任，也是高阶吸评员，他叨烟沉思的样子像在抽闷烟。“一般人抽烟是放松，我们却要很专心，完全破坏抽烟的乐趣，不会有人因为爱抽烟才来做这个工作。”

香烟口味品管、新产品研发，得靠吸评员判定。为了迎战进口烟，台湾烟酒公司8年前才引进海外行之有年的吸评制度。抽烟有害健康，吸评课程由有意愿、兴趣的员工报名，经过训练，最后能靠抽烟来分辨烟草的种类、添加香料、焦油含量多寡，才能领取高阶吸评员证书。

黄世勋回忆，8年前报名参加的人很多，后来发现抽烟的量太大了，有一半的人落跑。他苦笑说，最高记录，一次要抽上50枝烟，不只舌头发麻，还抽到狂吐。“酒会酒醉，烟也会烟醉，尼古丁7秒就上脑，过量一定头晕、呕吐。”

一枝烟，四口内要做出评判，前两口嘴进嘴出，后两口嘴巴进鼻子出。“一般人吸烟不一定全部吸入肺，我们却是满满一口。先在口中停留2秒钟，经过口、喉、肺、鼻，感受浓度及余味，经过喉咙时，也要细致感受烟的刺激性，进入肺部由鼻腔出来时，则要回味。”

吸评工作拒绝瘾君子加入，因为老烟枪的敏感度会下降。黄世勋年轻时抽烟只是好玩，现在每天上班抽，回家反而不碰了。“工作的量就很大了嘛。这样也好，家人看不到我在家里抽烟，就不会担心。”冒生命危险工作，不怕吗?他说：“只要退休就不碰烟。唉，我心里也毛毛的，人生真是难说。”

积木老师

“跟人家说我在教积木，人家还会笑出来。”是的，小鱼是台湾补习班老师，这家补习班只教“堆积木”，光这样，也开了15个班，学生从2到9岁都有。

课程从堆出简单的桌椅到复杂的摩天轮、怪手，“我们先设计出不完整的东西，例如2只脚、斜面的桌子，然后教小朋友如何变成3只脚、4只脚甚至折叠桌，同时告诉他们简单的平衡、空间、逻辑概念。”这大约是6岁学童的课程，随年龄不同，难度会增减，小鱼说，因此老师除了幼儿心理学，也要懂一些基础科学。

16堂课收费1600元，不少电子新贵还带小孩新竹、台北两地跑，“还有家长怕我们不收，骗我住台北，但来电明明显示台南，她都在上课前一天把小孩送来台北外婆家。”拼命的程度连小鱼都感叹：“现在的家长只要一听到什么新课程，一定报名，就怕小孩少学了什么。”

积木课还标榜亲子共学，家长须陪小朋友上课，但这就不是花钱能解决的了。“有些家长永远没空，都派菲佣跟来，像刚刚有个就是。”她说佣人为了省事，经常自动帮小孩堆好积木，这样不如别来。

她原本在《国语日报》教同样课程。“那边的家长不那么有钱，但还是坚持让小孩补习。”她说，因为学生太多，2001年她还加薪。话说那年，股市惨跌至3000多点，百业萧条。原来，补习业才是最不受景气影响的铁饭碗。

她说，感觉家长们都很焦虑。“大多只生一个，很多才幼儿园就补了十几项：感觉统合、律动、说故事、陶土、美学……”她有个学生每天4点半幼儿园下课，6点补码学、7点半补积木、9点学钢琴……连她这个补习班老师看了都摇头。

“其实我很不赞成。”她说，永远记得自己念初中时，“有个同学永远全校第一，他妈妈不准他第二名。结果他联考前压力太大，癫痫发作，变植物人”。如今小鱼自己也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我绝不让小孩补超过3样”。

(责任编辑王克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