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失的白裙子

杨汉光

老人的心愿有时只是希望多见见自己的儿孙，快过年了，远方的你带着孩子回家看看吧！

一放暑假，何文彬就带女儿贝贝

回乡下的老家看望母亲。看见孙女回来，老人高兴极了，带贝贝到地里拔花生、捉蚂蚱，一天到晚牵着贝贝的手。贝贝穿一条洁白的裙子，走过绿油油的田野，像一朵白云在青草上飘动，惹得村里的孩子纷纷来尾随。邻居有个叫二丫的女孩，忍不住在贝贝的裙子上摸了一把，洁白的裙子上立刻留下了五个手指印。

午饭后，何文彬让女儿把脏裙子换下来，洗干净晾在门前的竹竿上。二丫站在竹竿前，望着湿漉漉的裙子不肯离开。何文彬叮嘱她只准看，不准动，就和贝贝睡午觉去了。

午觉醒来，何文彬想看看女儿的裙子晾干没有，可到门前一看，发现裙子不见了。何文彬断定是二丫偷了那条裙子，坚持要到邻居家里去，把裙子要回来。母亲劝阻说：“乡里乡亲的，闹僵不好，何况二丫的父母帮过我们不少忙，我一个人在老家，往后要他们帮忙的事还多着呢，你就看在我的面上，不要去问了，啊？”

母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何文彬就不好意思去问裙子了。

第二天，妻子打电话来，催何文彬和女儿回去。何文彬见母亲一个人在乡下太孤单了，就请母亲跟他一块儿到城里去。母亲说，在老家虽然孤单一点，但空气清新，心里也舒坦，还是在乡下好。

何文彬知道母亲是不愿跟媳妇在一起生活。父亲去世后，何文彬曾把母亲接到城里，可是母亲跟媳妇之间的生活习惯差异很大，常常出现矛盾。母亲不想为难儿子，收拾衣服回了老家……

想起这些事就令人伤感，何文彬不再难为母亲，留给了母亲几百块钱，就回城了。临走时，他叮嘱母亲要提防小偷，特别是邻居的女儿二丫，别让她把钱也给偷了。母亲摸着孙女的头说：“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你要常带贝贝回来让我看看啊！”

过了段日子，何文彬出差路过家乡，顺便回去看看母亲。他远远看见母亲牵着一个小女孩，走过绿油油的田野，小女孩穿着洁白的裙子，像飘荡在青草上的云朵。那不是贝贝吗？她怎么回到老家来了？何文彬差点叫出声来。母亲走近后，何文彬才发现，她手里牵着的不是贝贝，而是邻居的女儿二丫。二丫身上穿的，正是上次回老家时，贝贝丢失的那条裙子。

看见二丫穿着贝贝的裙子，何文彬很不舒服，他拉拉二丫身上的裙子对母亲说：“这裙子不是贝贝的吗？上次我就断定是这小东西偷的，妈你还不信。”

小家伙看看何文彬，居然抗议说：“裙子不是我偷的。”

何文彬在二丫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说：“小东西，你还敢嘴硬？裙子不是你偷的，那是谁偷的？”老太太把二丫一把揽到怀里说：“是我偷的。”

天下哪有奶奶偷孙女衣服的？何文彬认定母亲是在给二丫开脱，不高兴地说：“妈，贝贝的裙子都穿到她身上了，你还护着她。”

母亲说：“这条裙子确实是我偷偷藏起来的，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

何文彬责怪母亲说：“如果你想送一条裙子给二丫，说一声就行了，干吗要偷偷藏起来呢？”

母亲说：“我拿裙子的时候，还没想到给二丫。”

何文彬奇怪地问：“那你要贝贝的裙子干什么？你又穿不了。”

母亲叹一口气说：“唉，你大半年才带贝贝回来一次，我藏起这条裙子，只是为了在你们走后拿出来看看，看见裙子，就像看见我的孙女一样。后来，我发现二丫穿上这条裙子活像贝贝，就让二丫穿了。”

何文彬心里酸酸的，他深深体会到了母亲的孤单寂寞。自己丢失的原来不是裙子，而是做儿子的一份孝心啊！他动情地说：“妈，你还是跟我回城里去吧，我会说服你儿媳慧芳，让她和你好好相处的。”

母亲搂着二丫说：“其实不能怪慧芳，都怪妈在乡下过惯了，适应不了城里的规矩。你就不要难为慧芳了。要是你不介意，就多拿几套贝贝的衣服回来，让二丫一年四季都穿上贝贝的衣服，我也就天天能见到贝贝了。” （题图：安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