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在与人合伙做生意时被骗60万元并被活活气死;妻子伤心得寻死觅活,并因此对合伙人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为了替亡夫雪耻,红颜一怒的她竟上演了一出中国首例雇外国人杀人案……
2004年12月2日下午2时许,河北警方接到报警,在三河市燕郊镇的一处排污井内发现一具死尸。经警方查明,死者叫姜光辉,北京市人,35岁,生前曾开过餐馆、做过贸易。根据死者搏斗时身上残留下的毛发和皮肤组织提取物,警方初步断定杀手为两人,其中一名为身高1?郾90米以上的俄国人。
12月22日、23日,一名叫吕途的吉林人和一名叫基多夫·根纳季的俄国人相继落网。经过突审,确系两人为杀害姜光辉的凶手。两人交代,只是受人以命,收了30万元的“买颅费”,至于幕后的真凶及真正的杀人动机却无从可知。真是这样吗?
2005年3月20日,案件突然柳暗花明。那天,北京朝阳公安分局来了一位面容憔悴、神情紧张的女子。“我叫童秀琳,是来自首的,是我雇佣吕途和基多夫·根纳季杀害姜光辉的……”
遭遇“狼友”,本分丈夫巨额投资被骗活活气死
现年33岁的童秀琳1995年毕业于北京一所高校的法律专业。在校期间,她结识了一名来自日本的留学生宇野骏吉。两人一见钟情,并很快确定了恋爱关系,3年后两人携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因为很爱她,宇野骏吉婚后随妻子留在了北京。
2000年元月的一天,夫妇两人通过朋友认识了做投资生意的姜光辉。31岁的姜光辉是北京人,很有生意头脑。几人相熟后,童秀琳夫妇曾多次向他请教生意经,姜光辉也侃侃而谈。他头头是道的言论,让一心想做生意的宇野骏吉动了合作的心思。
2001年元月下旬,宇野骏吉和姜光辉几番商洽后,两人在三环外一处黄金地段合伙开了一家规模很大的日本料理店。
当时宇野骏吉投资了60万元,但由于他是留学生身份,所以餐厅只能以投资20万元的姜光辉的身份去工商局注册。因而当所有手续办下来之后,宇野骏吉这个总经理却显得有些有名无实了。
餐厅开业之后,童秀琳也辞职跟丈夫一起经营餐馆,那时,夫妻两人把这个店当成他们奔向富裕生活的捷径,因而几乎为之倾注了全部的心血:请厨师、拉客源、应付日常管理……每天都忙到后半夜才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回家。
相比之下,合伙人姜光辉则显得比较轻松,他主要负责外联,偶尔有事情才会来店里一趟。
渐渐地,宇野骏吉夫妇和姜光辉间有了矛盾。宇野骏吉对姜光辉的一些做派甚为反感,而姜光辉则鄙视宇野骏吉的小气和不懂管理……一天,两人因意见分歧在餐馆内大吵起来,引得客人不住地观望。
这以后,本来不经常露面的姜光辉却日日出现在餐馆里。他告诉厨师,所有的菜口味一定要加重,盐一定要多放,鱼类菜肴要烧熟烧透。
“你搞这些不伦不类的东西会砸自己牌子的!”熟知日本料理工艺流程的宇野骏吉对姜光辉的胡乱指挥暴跳如雷。
“这是中国特色,你认了吧。”姜光辉则置若罔闻,我行我素。
为了避免矛盾激化,童秀琳夫妇只好回家休养了一周时间。待到他们夫妻俩再回到餐馆时,却发现自己先前精心挑选的十几名大厨全被姜光辉擅自开除,餐馆变成了一个口味非中非日的大杂烩店,营业额也出现了严重的赤字。
直到此时童秀琳才明白姜光辉根本就不会做生意,她和丈夫完全被姜光辉那张善言的嘴给蒙蔽了。于是两人当即决定把姜光辉入股的20万元退给他,然后叫他走人。
可是还没等他们把那20万元凑齐,应接不暇的麻烦就一个接一个地找上门来:今天是卫生局来查卫生,明天是税务所来查账,后天又是没完没了的安全检查……餐馆被下发了十余张罚款单和停业整顿单,根本做不成生意,童秀琳夫妇的脸上整日愁云密布,他们心里明白这都是姜光辉在捣乱。
2001年10月,餐馆被迫停业了。第二天,童秀琳夫妇便获知餐馆被转卖了。由于一切手续都在姜光辉那里,夫妇俩显得非常被动。他们一直催促作为公司法人的姜光辉去清理核算,但姜光辉不仅迟迟不动,反而还让他们支付最后一个月的员工工资和水电费。在他们结清了员工的工资和水电费后,姜光辉却突然失踪了。
此时,童秀琳和丈夫才彻底明白自己上当了——在此之前姜光辉早就做了手脚,把大部分资金都转移了。“我们投资的60万元颗粒无收,这些钱都是向亲戚朋友借的,可怎么还啊?”童秀琳和丈夫欲哭无泪。此刻,他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姜光辉对餐馆的后期清算上了,但姜光辉却迟迟不肯露面。由于精神压力太大,宇野骏吉病倒了。
由于悲愤,宇野骏吉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屈辱,他不顾医生劝阻,在此后的半年时间内曾多次找姜光辉交涉,有几次还与姜光辉大打出手。但姜光辉根本不承认餐馆赚了钱。“全赔光了!”任宇野骏吉怎么询问,姜光辉始终就是这句话。由于没有足够的证据,童秀琳夫妇也拿他没有办法。
因为又气又恨,再加上不听医嘱持续吸烟,宇野骏吉的病情持续恶化,失眠、抑郁、劳累和愤怒使得他在短短半年间瘦了近30斤,身体也变得极为虚弱。
童秀琳万万没想到的是,2002年五一前夕的一次大吐血后,宇野骏吉突然进入了昏迷的状态,并于两天后悄然辞世。
丈夫被姜光辉活活气死后,童秀琳对姜光辉恨之入骨。丈夫去世后,童秀琳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不能自拔,并因此赋闲在家。
2003年6月的一天,由于心情郁闷,童秀琳到街上散心。在呼家园附近,她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让一直悲观的童秀琳突然看见了希望。
美少妇雇请俄罗斯杀手替亡夫雪耻
“我丈夫死了……”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童秀琳把近来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了这个叫王海红的朋友。
35岁的王海红是北京崇文公安分局的片警,2001年冬,他与童秀琳夫妇相识于一个朋友聚会上,之后彼此成了朋友。
“小童,别伤心,我帮你找个律师,看能不能从法律途径解决?”童秀琳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令王海红震惊不已。此时的童秀琳已是孤苦伶仃,听王海红这么一说,她立刻把全部希望系在了王海红身上。
一周后,王海红果然约了一位律师与童秀琳见面。但介绍完情况后才发现,丈夫去世后一些物品被整理清扫,原先开餐馆时和姜光辉签署的那份合同书也找不到了,这一重要证据的缺失让律师很为难。随后的3个月时间里,该律师一直和姜光辉交涉,让姜光辉提供餐馆清算的明细清单。但姜光辉早已是有备而来,他交出的清单表明餐馆经营时不仅没有赚到钱,而且负债累累。
“你们有本事就去告我吧,不过你们最好做好败诉的准备。”姜光辉轻蔑的话让童秀琳绝望不已:难道辛辛苦苦投资的60万元就这样打水漂了?我丈夫被活活气死也可以一笔勾销?不!我不甘心!
2003年冬至那天,落寞不已的童秀琳又给正在单位值班的王海红打去了电话。在电话中,她抽泣着再次痛斥姜光辉的嚣张狂妄和对自己丈夫被气死的仇恨。听了她的话之后,王海红随口说了句:“小童,干脆找个人把姜光辉收拾了算了,也好给你出出气。”
听了王海红的这句话,童秀琳豁然开朗:“对啊,既然告不了姜光辉,为什么不找人收拾他?”
一个周末的夜晚,童秀琳把王海红约到了自己家,开门见山地请王海红帮自己这个忙:“海红,你帮我物色人选吧,钱你开个价,我一分钱都不会少你们的!”
听了她的话之后,王海红有些吃惊:“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你怎么当真了?那可是触犯法律的啊。”
“什么事不触犯法律啊?姜光辉私吞我那么多钱,难道没触犯法律?”童秀琳恨得咬着牙说,“我已经决定了,钱不是问题。一切责任我来付,你就帮我找个人,我不会连累你的,放心!”她斩钉截铁的语气让迟疑许久的王海红最终点头同意了。
2003年12月26日,童秀琳突然接到了王海红的电话:“你速到海王大酒店旁的丽华公寓来,你托我找的人找到了。”王海红的话让童秀琳很兴奋,她急忙打车而去。
“这是吕途,我的一个哥们儿,东北人。”到了丽华公寓后,王海红指着一个30岁出头身材魁梧的男子给童秀琳介绍道。
那次,童秀琳和吕途达成了30万酬金的协议。
一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吕途再次约见童秀琳。这一次,吕途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说,他已经打探到姜光辉在朝阳区开了一家犬种公司,他准备雇一个俄罗斯人杀姜光辉。
“我认识一个名叫基多夫·根纳季的俄罗斯人,这个人当过兵,懂枪法,是很合适的人选。”吕途的介绍让童秀琳心中暗暗高兴:雇个外国人杀人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怎堪当初?如此雪耻美少妇痛悔恰似万刃剖心
然而,童秀琳的心情并不轻松,相反还非常复杂:她既希望吕途等人能尽快下手,为死去的丈夫雪耻,同时又害怕事情败露之后,自己因为脱不了干系而锒铛入狱。焦虑与恐惧将她折磨得几近崩溃。
在六神无主的情况下,2004年7月初,童秀琳干脆只身前往日本婆婆家。
2005年元月6日晚,正在日本家中休息的她突然接到了王海红的电话,“你千万不要回国,警方正在通缉你,姜光辉已被干掉。”说罢,电话就匆匆挂断了。
挂上电话后,童秀琳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一时间巨大的恐惧笼罩住了她那瘦弱的身体——身为法律系的毕业生,她知道涉嫌故意杀人的后果。想到年迈的双亲和自己枉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那一刻童秀琳彻底后悔了……
从2005年1月到3月,童秀琳如惊弓之鸟,f36f3d6ef496f8f0317fc6c37ac1e29e不敢出门,不敢看电视,更不敢给家人打电话,而且一听到电话铃响就会吓得浑身发抖。她紧张、惊悸、无所适从……这种精神折磨一点点噬咬着她那原本已千疮百孔的心,她甚至有了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2005年3月14日,几经考虑之后,童秀琳终于鼓起勇气向家人道出了自己的一切。听完她的讲述后,公婆亲戚全都惊愕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之后又全都纷纷劝她赶紧回国自首。
于是,2005年3月20日,童秀琳匆匆从日本回京,并主动来到公安机关自首,向警官交代了自己雇请杀手杀人的一切。
2005年5月,北京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分别将吕途、基多夫·根纳季、童秀琳和王海红等4人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向北京第二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11月29日,北京市二中院对首例外国人受雇杀人案作出一审判决。最终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吕途无期徒刑,判处基多夫·根纳季无期徒刑,附加驱逐出境;判处童秀琳有期徒刑15年;判处王海红有期徒刑6年。
最令人惊愕的是童秀琳的表现了,从一上庭她几乎就没有停止哭泣,她不住地自言自语:“我真是疯了啊,我怎么会想到雇请杀手去杀姜光辉啊?我是学法律的啊!”令人深思的是,纵然痛悔如万刃剖心,却又何必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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