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由于爱城是座山城,加上街巷幽深狭窄,因此,来这里游玩的客人最喜欢乘坐的交通工具就是电动三轮车。安生就是爱城的电动三轮车师傅。
爱城是座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城,坐落在高耸如云的龙门山脉下,倚靠苍莽大森林,一条崎岖道路顺河蜿蜒而上,可以直达藏羌少数民族地区。因此,爱城自古以来都是兵匪争战之地。爱城经历过战火,除了岁月遗留下的几十个古老的堡楼和那些幽深狭窄的街巷、至今都非常坚固的城墙,还有就是最为爱城人津津乐道的有关鬼怪的传说。其中传得最多的就是山鬼的故事。
每年十月,是爱城最为热闹的时候,这段时间,山里的山货开始下山了。这些山货,主要是野兽皮毛和野味。尽管国家明令禁止,但因为走私野兽皮毛和野味的利润极高,总是有人铤而走险。除了这些明里暗里的商贩,还有一大批人到爱城是专门冲着野味来的……
这个十月到了,安生已经做好了早出晚归、忙碌奔波的准备,谁知这段时间生意却突然清冷了。原因是爱城闹起了山鬼。据说已经有两个人被山鬼索去了性命——一个是北方来爱城的皮毛贩子,他从宾馆的五楼跳下,当场脑袋爆裂而亡;另一个是专门在本地经营野味的山野公司老板,他用猎枪开枪自尽……这两桩案子,爱城公安局已经定性为自杀,可爱城人们却风传他们是招惹上了山鬼。
由于山鬼索命的传言一经流传,夜间出门的人少了。安生要做生意,依旧早出晚归,半夜里还骑车在大街小巷遛达,希望能招徕几个客人,多挣一点钱。
一天夜里,安生在街上兜了很多圈子,也没拉到一个客人,心情格外郁闷。安生的家在北门外,经过古老的爱城关隘,再向上走几分钟就到了。那是一片古老的民居,就在乱坟岗下面,因此房屋的出租价格非常低廉,安生和他的老祖母就是在那里租的房。安生正走出关隘口,突然看见路边有一个红衣女郎向他招手。
“去哪?”安生停下车问。
“进城。”红衣女郎一头披肩长发,被夜风吹得遮掩了半个面孔,她袅娜着走过来,身姿犹如细柳摆风。
“到哪?”安生斜了一眼身后的红衣女郎,以为她不过是被那些在乱坟岗租房子搞艺术的人带回去的“野鸡”,生意做完,自然要回去了。
“布衣巷。”那女郎说。
安生将那女郎送到了布衣巷,女郎飘逝而去。安生看着她的背影,愣住了,这人咋的啦?怎么不给钱啊?“嗨,嗨,你没给钱呢!”安生冲着那女郎叫道。但那女郎头也没回,转眼消失在了巷子的拐弯处。安生嘟嘟囔囔直叫晦气,这大老远的,深更半夜竟然免费送了一只“鸡”。
第二天,安生刚把车骑出去,就听说又有人死了。说死的那人是布衣巷“野味庄”酒店的老板。安生想起昨天晚上那个也去了布衣巷的红衣女郎,心头猛然一凛。
2
听说山鬼现身爱城,安生的祖母被吓病了。她不止一次地要安生卖掉三轮车,离开爱城,到外面另谋生路。安生见她那慌张的样子便安慰说:“这世间哪里有鬼啊!奶奶,你且放宽心思,不要乱想,今后我早点收工回来陪你。”
但是祖母依旧惊惶不已,因为她的丈夫和儿子传说都是死在山鬼的尖牙利齿之下的。
安生的祖父,曾经是爱城有名的猎人,后来祖父认识了一位从法国远道而来的生物学家。这个生物学家名字叫布维,是一个中国通,他说中国话,吃中国食物,和中国人交朋友,他把中国人称之为“岳父”,因为他娶了一位美丽善良的中国妻子。布维是个生物学家,也是个动物保护主义者。在他的劝说下,安生的祖父放下了猎枪,一家人的生计就靠给布维当向导获取报酬。
布维考察了龙门山脉,还要向一个更深远的地方进发,这被安生的祖父拒绝了,说那个地方不是人类的领地,而是属于地狱的,它的统领者就是人人敬畏的山鬼。布维不听,说他通过对爱城文化的研究,以及对那些传说的分析,觉得那根本就不是山鬼,而是一种动物,一种还不被外界认知的动物。布维说他作为一个生物学家,就有责任去探索和发现那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动物,这不仅是对生物学界,也是对整个人类的贡献。
安生的祖父考虑的问题和布维不一样,他想的是一家人今后的生活。安生的祖父并不畏惧生死,布维是他的好朋友,他当然要陪着一同前往,哪怕是刀山火海!可如果自己在这次探索过程中死去了,这个家就缺少了支撑,就将要面临饥饿和贫困,甚至死亡。
安生祖父的顾虑,布维当然知道。他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邮寄给自己远在法国的家人,说了他的最新发现以及这次探险的风险。信里说自己的老朋友如果在这次探索中去世了,请他们一定要尽力照顾他的家人。
安生的祖父忧虑重重地和布维进山了。果然一去不返。从此,安生的祖母带着他年幼的父亲,日子过得非常艰难,直到安生的父亲后来长大成人了,娶了妻子,有了安生……
安生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家里来过一对夫妇,说是从法国来的,他们的父亲就是布维先生。有客自远方来,安生一家招待得非常热情。布维先生的儿子告诉安生的父亲,希望他能做他们的向导,带他们进山去寻找山鬼,完成他们的父亲——布维先生的遗愿。
听说是去寻找山鬼,安生的父亲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坚持要去。从那以后,安生每天坐在家门口盼望着,却始终不见父亲他们的影子。安生的母亲念夫心切,没几年就去世了,留下安生和祖母相依为命……
然而,平静的生活没有延续多久,就随着布维孙女玛莎的到来,被搅乱了。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傍晚,安生找工作回来,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祖母在驱赶什么似的,大喊大叫着。安生看见祖母正在对一个年轻的姑娘大发脾气,要那姑娘赶紧离开爱城,不要再给他们带来伤害!
“我是布维的孙女儿。”那姑娘叫道。
“我们一家之所以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就是因为那个讨厌的法国人布维,你们只会给我们带来灾难!”
安生没有赶走姑娘,反而把那姑娘邀请进了家门。这让祖母非常生气。
两个年轻人简直就是一见如故,他们谈论祖辈,谈论法国,谈论爱城……从晚上到早晨,谁都没有疲倦的感觉。玛莎告诉了安生,她来爱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完成祖父和父母亲都没有完成的事情,去寻找那个未知的、被称之为山鬼的东西,她希望能够得到安生的帮助,因为安生也同样承担着后继者的责任。
玛莎的话被安生的祖母听见了,她怒不可遏,说如果这世间有山鬼的话,它就是布维家的人,因为,他们已经让她失去了丈夫和儿子,现在,又想让她失去唯一的孙子。
临别的时候,玛莎将随身带的钱给了安生,说这是布维家族对他们一家的补偿。安生答应将那些钱先保管起来,如果她能够活着回来,就还给她。
两个月过去了,玛莎没有回来。有人向公安局报案,说玛莎的失踪肯定和安生有关,也许是安生杀害了她。公安局在安生家里搜出了大量的现金,这些现金明明是玛莎送给安生的,可现在却让安生有口难辩。
由于缺乏确凿证据,安生被放出来了,但是那笔钱却一直冻结在银行里,安生感到愧疚,他一直在想,如果自己伴随着玛莎,玛莎会走出森林吗?
安生虽然被公安局释放了,但因为玛莎的失踪,安生依然被爱城人们视为“有问题的人”。这让他万分地郁闷……
3
夜幕降临,安生又骑着车子上街了。刚过关隘口,安生的心头怦然悸动——他看见前面的路边,站着昨天晚上遇见的那个红衣女郎,她站在那里,红色的裙裾在晚风中飘拂。安生本想飞驰过去,却鬼使神差地在那红衣女郎面前停了下来。
“去、去哪?”安生分明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新城小区。”女郎说,声音冷冷的。
安生将红衣女郎送到后,赶紧往回跑,到家的时候,安生感到全身被汗水湿透了。就在脱衣服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他捡起一看,是一块金牌,一面雕刻着一个狼头,另一面是个人的骷髅。是用黄金做的。
金牌什么时候到了自己的口袋呢?安生惊惧起来。祖母从床上爬起来,拿过那枚金牌,刚看了一眼,就像碰到了火炭似的,赶紧扔到地上,神情惊骇不已。祖母告诉安生,这块金牌是白狼王的。关于白狼王的传说,在爱城差不多妇孺皆知。传说在很多年前,距离爱城遥远的森林里,居住着一个叫“白狼”的古羌部族。这个部族其实是在与其他部落争战失败后被驱赶到森林里的。但部族通过狩猎,生活得非常富足。部族的首领叫白狼王,他有十二个勇士,他们担当着保护部族的责任。
为了显示这十二个勇士的与众不同,白狼王用最珍贵的黄金,铸造了十二块金牌,让他们随身佩带。这金牌,就是这些勇士们身份、荣誉和使命的象征。不过,要得到这金牌却是要付出鲜血甚至生命的代价的。尽管那些入侵者时刻想要进入森林消灭白狼部族,霸占他们的女人和财产,但是由于有山鬼的庇护,他们无法得逞。然而,白狼王相信保护神也有打盹的时候,部族的安危,还是要依靠自己的勇士。为了挑选优秀的勇士,部族每年的秋天都要举行一次以死亡换金牌的格斗,谁都可以向勇士挑战。
谁不想夺得那块象征身份、荣誉和使命的金牌?因此每一年秋天的格斗,都有人死去。而金牌,也在格斗中不停地轮换着主人。金牌,意味着死亡,佩带上金牌,就意味着已经被死神征召了。
在一次争斗中,整个白狼部族在白狼王和十二勇士的带领下,浴血奋战到最后,竟然无一生还者。山鬼无情地毁灭了白狼部族。从此以后,那片曾经被白狼部族创造了许多辉煌的森林,成了无人不敢深入的死亡禁地……
祖母告诉安生,他祖父有一次去山里打猎,误入了那片禁地,无意中得到过这样一块金牌。但从此后,他就一直噩梦不断。后来,他随布维进山寻找山鬼,要将金牌还给那片禁地的主人:白狼王,最终却是一去不回,他把自己和那块金牌永远地留在了森林里。
既然这块象征着死亡的金牌被祖父带进了森林,那它怎么会在安生的口袋里呢?无疑是那个红衣女郎!可她又怎么会有这块意味着死亡的金牌的呢?她是山鬼吗?她在代表死神向安生发出征召吗?
安生和祖母都陷入了恐惧之中。
安顿好祖母,安生再次拿出金牌,他隐约感觉到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向自己逼近了。第二天,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安生要去看看那个红衣女郎会不会又出现,他要撩起她的长发,看看她的面容究竟是人还是鬼?
差不多同一时间,红衣女郎果真又站在了关隘口处。“去东城水碾子酒店。”
车子很快到了东城水碾子酒店,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经济比较富有的旅游者和探险者。“你,你站住!”安生看着红衣女郎下了车,壮着胆子,冲她叫道。
红衣女郎站住了,回过身子,被头发半遮着的两只眼睛,闪耀着熠熠光亮,像两把刀子,直逼安生的心脏。
“这是你、你给我的吗?”安生摸出那枚金牌,递给红衣女郎。红衣女郎没有理他,在闪烁的灯光中,就像一片花瓣似的,飘进了酒店。安生嗅到一股淡淡的馨香,一阵风儿过来,安生打了个寒战,慌忙回了家。
4
这一夜安生睡得很不踏实,第二天一大早,安生就去了爱城公安局。在路上,安生看见人们都在谈论着什么,从他们脸上惊悚的表情看,安生就猜出昨天晚上又有人死了。
安生去了公安局,说要报案,说他看见了山鬼,说这些天的晚上,都是他送山鬼去杀人的。
“山鬼长什么样子?”警察问。
“女人,红衣服,长头发,走路跟风摆柳似的。”
“你怕是看见了大明星巩俐吧!”有警察笑了。
安生感到非常失望,出了公安局,他没走多远,就感觉到身后有谁在跟踪。当安生埋着脑袋正忙着给轮胎加气的时候,突然看见身边站着一个人,脚下,是高跟鞋,然后是纤细的小腿、连衣裙……安生惊惧起来,他不敢抬头,害怕看见的会是一个被长发遮掩的面孔。
“你好,安生!”身边的人说话了。
安生抬起头,看见的是一张清秀的带着甜美微笑的面孔。“我叫许云子。”
“你找我是要用车么?”安生问。
“不,我要请你喝咖啡。”许云子说着,那微笑,那表情,让安生感到不可拒绝。
许云子告诉安生,他报案的时候,她就站在旁边。许云子说,爱城发生这几起蹊跷神秘的案子,早就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她刚刚毕业,才进入警察队伍,这次随同专家组一起前来爱城进行调查。刚才从安生的话语中,许云子发现了点名目,因为才参加工作,而且刚到爱城,她不便于声张,只好悄悄来找安生了。
安生简单地将祖父和父亲,以及布维家族的故事告诉了许云子,然后告诉她这些天自己的奇遇,给她看了那枚“死神征召”的金牌。
“那个红衣女郎走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会死人。因此我敢断言,红衣女郎就是山鬼。”安生说。
安生的讲述引起了许云子非常大的兴趣,她告诉安生,自己是学生物的,对于大名鼎鼎的法国生物学家和动物保护主义者布维先生也是有耳闻的,但却从来不知道布维曾经到过中国,到过爱城,更不知道他的后裔会为了完成他的遗愿,前赴后继。
“我到爱城后,就听说了关于山鬼的传说,但作为科学家来说,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鬼怪,我认为那些死去的人并不是被鬼神所害,而可能是另有原因。”许云子停了停又说,“死去的人中间,除了昨天晚上死去的那个探险家,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是贩卖和经营野生动物的,而且根据我的调查,最近还有很多盗猎者在山林里莫名死亡。这些人看似自杀,却非常蹊跷,他们为什么自杀?诱因是什么?通过尸体检验,又没发现药物残留的任何痕迹,所以我推断他们可能死于一种寄生虫。”
安生怔怔地看着许云子,如听天书一般。
许云子还说,经过她的大量的调查研究,尤其是对关于山鬼和白狼部族灭绝的传说分析,她推测出白狼部族的灭绝极大可能是因为这种寄生虫。而安生的祖父、父亲,以及布维家族,也可能死于这种寄生虫。因为他们闯入了那片寄生虫生息的森林——白狼部族的领地。而这种寄生虫的宿主,极有可能是一种还不为人知的动物,它们生活在森林深处……许云子说她还有一个问题没搞清楚,寄生虫怎么可能在爱城出现呢?
“你是说有谁在饲养那种动物,或者寄生虫,然后把他们当作杀人的利器?”安生惊问。
5
入夜,安生又出了门。他有一种预感,红衣女郎还会在关隘口等他。果然,红衣女郎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车灯里。“去哪里?”安生问。
“你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不跑车?”红衣女郎问。
“为什么?”安生问。
“如果我送给你一座金山,你还会坚持去跑车吗?走吧,我带你去看金山!”
安生载着她出了爱城古关隘,然后过了乱坟岗,进了那片风景秀美的滨河别墅区。他们在一栋小别墅楼前停了下来。
红衣女郎给安生端来杯葡萄酒,安生心怀戒备,冷冷地看着她。红衣女郎这时又拿出一摞金牌,放在安生面前说:“这是些什么东西,你总知道吧。”
安生数了数,刚好十一块。他掏出自己口袋里的那一块,一堆金牌在灯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辉。“这是白狼王的死神征召。谁拥有金牌,谁就意味着死亡。”安生说。
“那是古老的传说。现在是谁拥有这些金牌,就拥有了白狼王遗留在森林里的无尽宝藏!”红衣女郎嫣然一笑,“现在,十二块金牌摆在了我们的面前,开启白狼王宝藏的钥匙已经找到,剩下的,就是安心分享了。”
“你是布维家族的……人?”安生问道。
“我叫丽莎,玛莎是我姐姐。”
丽莎告诉安生,受祖父布维先生的影响,丽莎的父亲和母亲都是生物学家,也是动物保护主义者。丽莎和姐姐玛莎很小的时候就阅读了祖父和父亲写回家的信件,以及他们留下的日记。她们这才知道了中国,知道了爱城,知道了安生一家,以及和两家人结下的深厚友情。和布维先生一样,布维家族从来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什么山鬼,他们只相信还有不被人类认知的生物和自然现象,因此,为了完成布维先生的愿望,他们一家人前赴后继。
丽莎说,原本她是要和姐姐玛莎一起到爱城的,但是她的学业还没有完成,只好留在了法国。但是她一直和玛莎保持着联系,就是玛莎进到山里也不例外,因为她带了卫星电话。玛莎进入森林后,每天都要把她的发现传送给丽莎。丽莎非常感谢现代科技的发达,感谢姐姐玛莎,因为丽莎虽然无缘进入神秘的森林,却分享了玛莎所有的惊人发现。玛莎不仅仅发现了祖父布维生前千辛万苦、甚至不惜牺牲生命寻找的那个还不被外界认知的动物,还发现了白狼部族的遗址和他们留下的宝藏,这些东西,都是祖父曾经在信件里跟她们描述过的,她们原本还以为那不过是古老的传说。
有一天,玛莎的卫星电话突然中断了,从此就再没有了消息。丽莎拿着录音带对里面嘈杂的声音进行了技术分析,没想到竟然听见了枪声。很显然,玛莎遇难了——是被人用枪打死的……
丽莎在法国完成了学业后,卖掉了庄园,来到中国、来到爱城,进入森林。依赖现代的科技手段和先进工具,她寻找到了玛莎的遗骨,在她的身上,丽莎发现了枪弹的痕迹。丽莎推测,玛莎肯定因为阻挠那些偷猎者而被打死的,因为她在留给丽莎的录音里说过,森林里没有山鬼,但是有比山鬼更可怕的东西,那就是偷猎者。
根据玛莎留下的线索,丽莎轻易地就找到了那片被视为禁地的森林,找到了保存完美的生态环境,也发现了白狼王领地的遗址和他们藏匿的财宝,更有幸见识了完美生态环境的保护者——山鬼。
说到这里,丽莎流出了眼泪,“我们两家的付出的太多了,现在到了收获的时候了!”丽莎说。
“可能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安生顿了顿,忧郁地说。
“为什么?”丽莎问。
“我去了公安局。”安生说。
“我知道。”丽莎笑着说,“你去向他们报案,说你知道山鬼的事情,可是他们相信你吗?”
“他们不相信,可是有一个人相信。”安生说了许云子的事情,说她知道得很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必须得使她安静下来。”丽莎沉吟道。
“安静?怎么使她安静?”安生问。
丽莎笑了,她拿起一个试管,递到安生眼前,安生看见里面躺着一只乳白色的小虫子。“你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吗?你悄悄去,把这个试管拔开,将虫子倒在她的房间里就可以了。”
“这是什么东西?它能做什么?”
“你快去,放了这些虫子就赶紧回来。”丽莎说,“我让你见识见识这些虫子的厉害,让你知道什么是山鬼?”
安生犹豫了一下,拿起那个试管离开了。回来后他说:“我按照你吩咐的那么做了,但是……我不相信那个小虫子做得了什么。”
丽莎笑起来,她拉着他到了一间地下室,说要让安生长长见识。
安生看见了那被丽莎称之为山鬼的东西,它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笼子外面用一个大玻璃罩子罩着——这是一只安生从来都没见识过的动物,长得像猫,更像猴,模样丑陋,目露凶光,一副随时要猛扑过来的架势。
“如果你被它咬上一口,就无药可救了。”丽莎说,“它比狮子、老虎更让人感到恐惧。”
“难道你就是拿这只怪物去杀人的吗?”安生问。
“其实真正的山鬼在这里。”丽莎又拿出一只试管递给安生,随后她抱来一头小猪崽。小猪崽好像还在睡梦中似的,吧嗒着嘴巴,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丽莎让安生把试管打开,搁在地上,拉着他站到了一边。
那只小虫子从试管里爬了出来,慢慢地变大、变长,仰起脑袋,四处张望。突然,它像一颗子弹似的射向小猪。小猪马上表现出惊恐万状的样子,龇牙咧嘴地低号着,浑身颤栗,终于,小猪绝望地哀嚎一声,猛地冲向墙壁,只听一声闷响,小猪触墙而死了。
这让安生感到恐惧不已。丽莎告诉安生,山鬼尽管凶猛,但它捕获食物却很困难,所以,它只有采取毒蛇捕食的方式,偷偷咬上猎物一口,等待猎物病毒发作死亡。不过,山鬼通过噬咬传给猎物的不是毒液,而是这种寄生虫。它可以在空气中存活十几分钟——这是丽莎通过研究和试验后的一个惊人发现。
“当这寄生虫进入人体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它会分泌出一种物质,让你感到从未有过的痛苦,随后它会破坏你的神经系统,让你尽快结束自己的生命……”丽莎说。
“这太恐怖了!”安生惊惧地看着丽莎,“你就是用这些虫子杀的人么?”
“他们都是罪有应得!那些杀死我姐姐玛莎的盗猎者,那些皮毛走私者,那些用野生动物大发其财的家伙,他们都是该死的,都应该受到森林的诅咒,受到森林保护神山鬼的惩戒!”丽莎激动地冲着安生挥舞着手臂,像一个演讲者似的,神情激昂。“我们一家人都是坚定的动物保护主义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动物,我的祖父布维先生,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姐姐玛莎,他们都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可是你杀死了那个探险者,听说他是一个素食者……”安生说。
“那个该死的探险者所谓的探险,其实就是为了寻找白狼部族的财宝!”丽莎说,“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遵照我祖父和我父亲还有我姐姐的遗愿。”
“他们要我们共同分享的是荣誉,但是现在你却带来了灾难和恐惧啊!”安生叹息道。
“现在,我们找到了财宝,我们还找到了创造新世界的利器,就是这些寄生虫,我要对它们进行繁育,给他们命名为‘复仇的山鬼’!有了这些,我们就可以按照我们的规则,来对这个世界重新进行配置了!”
“但是已经晚了!你给我的那个试管,我原封不动地交给了许云子,没准他们现在已经到门口了……”
尾声
三天后,一支队伍庞大的考察组进山了。许云子是考察组组长,安生是向导。这次考察的项目很多,其中一项任务,就是将那只囚禁在玻璃笼子里的山鬼放归山林。
(责编/章慧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