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延续生命的战争

昆　荣

隋子北和叶兆佳夫妇是襄樊人。隋子北在一家日资企业当技术员，叶兆佳则在一家医院当外科医生。2003年1月的一天，叶兆佳在单位组织的一次例行身体检查中，被发现得了骨癌。当时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在病情加重之前要留下爱情的结晶，在此之前，她曾在互联网上看到过关于“冷冻胚胎”的介绍，就是男女双方在身体最佳时机受孕，然后将受精卵冷冻，待到夫妻二人想要孩子时再植入子宫。

2003年1月19日，隋子北和叶兆佳来到了日本东京医院，分别在双方身体中取下精子、卵子，体外人工授精。2个月后，医院告诉他们，授精成功，而后冷冻了胚胎。

回国后，叶兆佳主动对隋子北说：“我们分手吧。”惊讶的隋子北很快从叶兆佳同事那里得知她得了恶疾，经过一夜的痛苦思考，他选择了分手。

心情极度郁闷的隋子北认识了一位女孩儿，她叫齐齐，在一家会计事务所当会计。齐齐性格温顺，也会体贴人。但是当隋子北向她表达情意时，齐齐却犹豫起来。隋子北小心地问：“是不是因为我以前有过心爱之人?”齐齐摇着头说：“我想告诉你，我有先天性不孕症。我知道你喜欢孩子，我怕你将来跟我结婚后没有孩子，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面对齐齐的坦诚之言，隋子北表示不会嫌弃她的。2003年8月6日，隋子北和齐齐结合在了一起。

一天，同事们坐在一起聊天，东扯西拉地聊到“冷冻胚胎”这个话题，隋子北顿时一激灵：“其实我可以当父亲啊。”当这个念头盘旋在脑海里时，他的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因为他要用的是他与前妻的“冷冻胚胎”。

当天晚上，思绪混乱的隋子北来到叶兆佳的家，叶兆佳告诉他，自己的病情比预想的好了许多，在与病魔作斗争时，男同事曹大纲为她的精神所感动，他俩决定于下个月初举办婚礼。

2004年5月10日，在隋子北的陪同下，齐齐来到日本东京医院，顺利地将“冷冻胚胎”植入了体内。3个月后，齐齐到医院复检，确诊为已受孕，胎儿健康。

有一天，叶兆佳遇见了隋子北的女同事，对方告诉说隋子北有孩子了。叶兆佳忽然想到了她与隋子北的“冷冻胚胎”，她的心一沉。

2005年6月底的一天，叶兆佳来到隋子北和齐齐的家，当她抱过婴儿时，心里涌动起难以诉说的情愫：这孩子的长相跟自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要夺回这个孩子。

2005年7月3日，叶兆佳拽到隋子北夫妇，明确提出索要孩子的要求。齐齐的母性被激发了，她说：“兆佳姐，从怀小萧萧到现在，你知道我和子北为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吗!他已经是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们也早已把他当成我们爱情的结晶。我们能把他拱手相让吗?”话不投机，他们不欢而散。

2005年7月中旬的一天，隋子北、齐齐接到法院传票，叶兆佳已将他们告上了法庭。法庭上，叶兆佳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说：“我之所以打这个官司，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我渴求拥有一个温馨的家，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啊。”

齐齐表示，绝不会放弃孩子的。

这天，日夜思念小萧萧的叶兆佳悄悄地来到隋子北家附近。隋子北、齐齐正领着孩子在草坪上玩，一阵风吹过来。把孩子的眼迷了，齐齐心疼极了，她让隋子北抱着孩子，自己轻轻地翻着小萧萧的眼皮，小心地把灰尘弄了出来，萧萧紧紧地抱着齐齐，娇声娇气地喊着“妈妈好，好妈妈”。声声叫唤，叫得齐齐和隋子北眼里满是温情，……叶兆佳看呆了，心灵受到极大的撞击，她不禁为眼前这家人的天伦之乐、和和睦睦而感动……叶兆佳脸上有湿湿的东西轻轻划过，这是感动的泪水。

2005年9月5日，叶兆佳主动到法院撤诉。

专家说法

如何处理离异夫妇的冷冻胚胎?如果可以解冻后进行移植，那么如何选择代孕母亲，如何确定孕前胚胎的法律地位?

目前，我国对这些法律问题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原则，在司法实践中，一般主张只有夫妇双方都希望妊娠的时候，才可以进行冷冻胚胎解冻移植。如果一方不同意，或离婚，或一方死亡，那么冷冻胚胎将在一定时间后被毁掉。在有的案例中，这一保存时效长达5年。再来看本案，隋子北和叶兆佳分手后，两个人没有就“冷冻胚胎”进行协商，他们对以后发生的事情都是负有责任的。

我们认为，“借腹生子”涉及到多方知情权问题，首先应该让叶兆佳知情同意并授权。因为胚胎植入必须在夫妻间进行，这就意味着其中一方去世或分手，胚胎植入就没有意义了，必须中止。而隋子北却让现任妻子齐齐来接受这个胚胎，显然不合适。

但是另一方面，虽然胚胎在一定程度上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但这不能简单地进行分配处理。只要叶兆佳与前夫签署知情同意书，而现任妻子齐齐也同意，那么胚胎是可以捐给齐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