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榕生
书目信息的多样性
文献是人类赖以传承文明的主要载体之一。人们若要系统或有意识地了解某些相关信息、知识,其捷径就是通过书目信息。书目是文献的缩影,它既以简洁的编目语言概括、揭示具体文献,又发挥展示、宣传、推介、统计、组织、管理等超出文献本身的多种功能。清代学者章学诚所谓:“辨章学术,考镜源流”,实际上只概括出书目信息与做学问的关系(针对时下浮躁学风,这依然具有重要意义),却未能涵盖现代书目信息更为广泛的影响与作用。
只有更全面地认识书目信息,才能有针对性地充分运用、发挥其对我们学习、工作、生活等方面可以施加的积极影响与作用,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书目信息是由与人类社会活动多方不同要素与条件交织、融合而成的综合产物,形式多样。如同图书馆被人们誉为人类知识的宝库,它们既都离不开文献资源(无论是实体文献,还是虚拟文献)这一立身之本的物质基础以及对文献资源的收集、组织管理、开发与提供利用的特长技能,又因服务对象不同而馆藏有所差异。不少人正是不了解图书馆的这一基本区别,而徒劳往返,或赠送著作却劳而无功(具体图书馆并不入藏与己收藏原则相背的文献,即使是赠品)。为了便于理解与认识,我们不妨根据书目信息的一些主要特征对它们进行划分、归纳。
书目信息的形式。传统的书目,主要是以打印形式显示的书本目录或卡片目录。随着计算机与网络的日新月异与普及,可以通过软盘、光盘、网络传送的电子版书目发展迅猛。尽管电子版书目不仅可以转换成书本或卡片格式,还具有独特的机读格式;但它仍难以完全取代传统书目,反映出二者各有千秋。
书目信息发布的功利。无须讳言,在市场经济环境下,所发布的书目信息无不具有功利性,只是侧重点不尽相同。图书馆是公益性社会机构,所发布的书目信息是无偿的服务。新闻出版总署信息中心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新闻出版总署直属的事业单位,征集、收藏我国出版的各种图书(已然超过250多万种)、期刊(12 000多种)、报纸(省市级以上1 500多种)、音像制品(32 000多种),所发布的书目信息并不与文献这种特殊商品挂钩,可以说是非营利性服务。新华书店、中国书店、中国出版对外贸易总公司、北京图书大厦、北京畅想书源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北京人天书店有限公司等国有、民营图书代理商,都有免费的书目信息发布,但它们是以营利为目的,“以市场为导向,走多元化道路”是它们的共同特点之一。某些推荐书目,如果是与某些垄断性的商业行为挂钩,其“公益性”的成分难免要打折扣。
书目信息的对象。书目信息既有针对零散读者的(如各图书馆的目录),也有主要针对团体或图书中间商的(如正式出版的书目——《中国图书在版编目快报》、《全国新书目》以及《新华书目报》等),还有兼顾零散读者与团体的(如出版单位编制的书目、图书代理商、中间商发布的书目信息)。
书目信息的地域特点。汇集一定地域出版商的书目信息,联合发布预告或书评,是某些书目的特点。如正式出版的书目:北京市新华书店主办的《北京图书信息报》主要报道北京地区各出版机构出版的各类新书和周刊,每月报道约1 200条书目数据;新华书店上海发行所主办的《上海新书报》基本上限于上海地区各出版机构出版的各类新书。
书目信息的内容。文献的载体(印本、音像、电子)属性是书目分别组织的通常作法。尽管各机构出版的书目信息以综合性(其中再分类)为多,但也有按学科划分的书目信息(如《新华书目报》就分别出版《新华书目报·社科新书目》、《新华书目报·科技新书目》与《全国大中专教材目录汇编》),还有按供货对象选择(如北京图书大厦就为一般类型图书馆与高校、科研单位图书馆分别编排有不同的书目)。
书目信息的时效。虽然书目与文献实体是对应的,然而不同书目信息的时效性有差异。图书馆的书目,传统意义上说只反映该馆藏的实体;但随着虚拟的电子出版物、开放的网络文献出现,图书馆书目则反映实际馆藏(亦即在该馆可以检索到,并阅读的文献);这样的书目才能是长久的。书商(无论是出版商,还是代理、中间商)书目实际上是供货书目,一旦无货可供,相应的书目可以说便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在版编目数据(也是书目)是图书出版前的预告,待图书正式出版、销售,它尚可利用的价值主要是作为了解整体情况、趋势的参考。《全国总书目》是年度性图书总目,虽然有一定滞后性,其作用并不在于预订图书;但对于了解我国图书总面貌(尤其是对收藏更多的图书力不从心的馆,可以通过书目掌握更为全面的相关信息),研究出版史、学术史等都具有重要意义,有长期保存价值。
书目承载的价格信息。在市场经济环境下,价格与服务成为商品同质化竞争的重要杀手锏,图书也不例外。如今,我们已经不难看到众多的中小型网络书店(毕竟图书品种少得多,且多为畅销书)在它们发布的书目上,刻意突出价格的差异,作为吸引读者眼球手段之一。图书价格战的激烈,已经使得某些以往矜持的国有大型书店也不得不打出“全场××折”以应对。毫无疑义,商人是要追求利益的最大化,而图书价格中的水分完全可以弥补他们打折促销的表面损失。
书目信息的多元化。同一书目信息有可能在多种媒体上获取,或者是以不同形式表现。这种现象既有无心插柳的自然形成,也不乏刻意的包装、炒作效果,读者不得不经过自己的分析、判断,再做决定。
精彩而无奈的外面世界
从封闭到开放的社会环境变化,从计划型向市场型的经济体制变革,从手工到计算机+网络的技术条件发展……这些不断改革创新的态势使得与书目信息相关的客观环境大变。
科学出版社独家出版、经45年正式编研完成的宏篇巨帙——《中国植物志》(共80卷,126分册)颇有典型意义。
其出版频率(见图1)并非常规的马鞍型,而出现2个起伏:其一主要是政治因素,另一则主要是经济因素,这显然不符合计划经济时代人们习惯的“匀速”采选文献,尤其是向市场转变后,该书也由原先的供过于求变为稍纵即逝,若要获得系统完整的全套书并非易事。
且不论早期出版精装、平装与道林纸精装三种到1994年以后仅精装本一种,就是单卷(册)印数(见图2)最高9 630册,最低的是1 200册,相差8倍多;并从20世纪80年代后呈现走低趋势(是与改革开放、经济体制转轨相适应)。
单印张价格在计划经济时保持较低而平稳状态(见图3),从1985年开始攀升,1994年前后价格突变,是价格开放(除中小学课本由国家控制定价,党和政府的文献、法律法规文献按成本定价并报国家物价局备案外,其他图书按稿酬、纸张、印刷工价及发行册数等自行定价)的反映,价格变化走势虽与全国图书的情况相仿,但大幅度攀升已远远超出《中国出版年鉴》与《中国经济年鉴》显示的居民消费水平增幅,也大大高于该社1.91元/印张水平。
印数不断缩减,而价格却不断攀升,必然造成图书馆(县级及其以上图书馆超过11 777所,其中县级及其以上公共图书馆2 677所,高校图书馆1 100所,专业图书馆8 000余所)或者买不到配套的卷(册),或因经费所限不得不中断购置。图书馆如果不能分清轻重缓急地及时采选有价值的图书,就有可能失之交臂(因书商往往“以销定印数”,该书迄今都仅印刷一次)。
当初可以拆零出售的大部头图书或难以再版、重印的图书,若干年后整套书,甚至单册书价翻番若干倍现象已非特殊现象,这就是市场经济。“御制图书”、定制并垄断的图书、获取藏书以求升值等现象的出现,使投资图书而获利突破以往获取知识、得到精神享受的理念,进而使得书目信息花样翻新,仅依赖惯常做法全面获取更为困难。
适者才能生存与发展
面对变化万千、精彩而无奈的外面世界,书目信息若不能与时俱进有所变革便没有出路。在市场经济环境中,所有制属性固有的优势已不存在,垄断成为过街老鼠,竞争为强者脱颖而出创造了机遇。把握机遇,开拓进取,争取更多的市场份额才有可能站稳脚跟以求发展。
定位恰当,拥有特色。曾几何时,社会上从事书目信息的机构已从屈指可数的几户扩展为几乎与图书馆开展业务书商的必备条件。书商不胜枚举,毕竟他们的书目数据源头也就是有限的数处。书目信息曾是图书馆员所重视的,然而不少书商以“大而全”、“广种薄收”思想为指导提供的书目信息大同小异、缺乏竞争力,对图书馆采访人员来说,有相当部分属于“垃圾”。尤其是不少图书馆的改革是以“减员增效”为代价,故采访人员与其在相似的信息海洋中低效率地选取,不如挑选在其他方面比较可靠的少数书目以提高工效。不同层次、学科专业图书馆的情况有差异,只有根据用户情况与自己的能力、实力找准自己的定位,才能更有意识地精心打造特色,提高竞争力;而不是依赖侥幸心理取得一时的成功。例如《全国新书目》是登记性书目信息,而《中国图书在版编目快报》则是预告性书目信息,后者的数据量更大;如果前者不能在精选图书、拾遗补缺(如不做CIP的图书、自办发行的图书等)、动态信息等方面有所区分,形成特色,就有可能被用户淘汰。
分工合作。与书目信息相关的行当颇多,不是可以独家或少数商家可以“垄断”的;但即使是竞争,也需要有分工与合作。客户了解商家的不同特长也不无必要,试看京城几家大型书目机构的书目概况:①《新华书目报·社科新书目》与《新华书目报·科技新书目》是旬刊,每月共刊登书目4 000条左右(含再版、重印书)。②《上海新书报》是周刊,每月刊登约400条书目。③《中国图书在版编目快报》是周刊,每月刊登书目10 000条左右;④北京图书大厦按周提供书目,每月约6 000条(含再版、重印书);⑤北京人天书店也是按周提供书目,每月约7 000条(含再版、重印书)。⑥中国出版对外贸易总公司按周提供书目,每月1 000余条。这些书目报道量不同,作用也有差异:第一种,主要是用于批发征订。第二种,主要是用于批发征订地方版图书。第三种,主要是书目报道,不仅数量最大,而且完全是正式公开出版的新书;但书目与订购并不挂钩。第四种,汇集全国500余家出版社的图书现货,新书约占80%,在档期内的订货数日可达;但大部头或比较专业、深的图书较少,后续订购的图书到货率不理想。第五种,基本上是图书期货;无形中降低了图书时效。第六种,尽管数据量少,却是经过精选层次较高的书目;尤其含有被不少机构忽视的志书类书目。当然,后三者,尤其是后二者,并不局限于他们自发的书目信息,都接受客户另外提供的订购要求。真是尺短寸长。
拥有竞争力。“做大、做强”固然有可能获得成功,但往往需要较大的前期投入,或相当时间的积累;异于他人的特色或定制服务,投入的有形资产可能较少,也可以出奇制胜,但对人才、智力与书目产品的质量(著录、标引的规范程度,详略情况,准确性等)、时效(能否与图书同步、到货率等)、功能(同时具有打印本、电子版多种格式)等有较高的要求。例如中国图书在版编目,其优势与不足都十分明显,图书馆界的众说纷纭不必赘引。在此值得指出的问题是其功能偏少,如果图书馆可以不经重新录入便直接利用CIP数据进行修订、补充,无疑将大大提高工效。尤其是图书馆为公益性机构,文献编目正逐步向社会化转移,如果提取部分公益事业经费用于专门机构承担具有共性的基础信息录入,是否可以解决共建共享的难题?
适者生存。在市场经济的新环境中,以知识经济和信息化为特征的全球化时代的到来和网络化、数字化的发展给我国书目信息带来了新的机遇与挑战,多元化、多样性的书目出现、竞争十分正常。只有抓住机遇,改变观念,坚持与时俱进,才可能适者生存,进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