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婚检

飞　龙

“快起床，今天婚检。”

妻子刚一睁眼，就把我从梦中摇醒，我咕噜道：“人家婚检，关你啥事嘛？”转头又睡。妻子又是一阵推捏：“是我们婚检，什么人家人家的。”“老夫老妻的，都快生孩子了，还做什么婚检？”我又很快进入了梦乡。

我和凤是恋爱、婚姻、家庭一锅熬的那种。认识不久，几来几往，便准备谈婚论嫁了。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做了一个简便运算，没有更多的选择和假设，就直奔主题了。于是也在夫妻生活问题上走了一个捷径，我俩一开始就在“煮熟饭”，没有想到生米与熟饭之间还要有什么过程和细节。直到快举行结婚仪式了，听朋友们说，在婚礼仪式上证婚人要宣读结婚证，我们才猛地记起，我们的婚姻还差一个合法的通行证。

在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的那位老太婆把我俩看了又看，像盯人贩子一样。我少年老成，早带老相，凤却青春靓丽，光彩照人，看上去比我小好多，我的自信在老太婆的目光扫射下一点点消失殆尽。身份证、介绍信、照片，一件一件，我俩都送齐了，但是那老太婆还是不肯放过我们：“体检表呢 ？”“什么体检表？”我一头雾水。“到医院去做婚前检查，符合要求才能结婚。”我俩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一路上凤也不说话，我也灰溜溜的。我一直在想，那老太婆肯定到了更年期。

回到家，凤还是一脸乌云：“结婚为什么要体检？是不是想剥夺我的结婚权利？我俩早就是夫妻了，她还不想承认吗？是不是你和那老婆子说什么了，是不是你想搞什么新花样？”啊？咋又怪我呢？我一时遭受重重压迫，有苦难言。于是我只得在网上查阅关于婚检的资料，婚检的意义、目的、要求、内容等都一一打印下来，送到凤那里。她却顺手一扬，所有的纸片顿时便如彩蝶般在房间里翩飞。“你和我生活了6年，想这样就把我打发走？要体检，你一个人去！”凤还在那里抽泣，我早已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了。倒也是，我俩都这样了，如果检查出来有病，我俩不结婚可能吗？即便是身体不好，我也相信，我俩会相互照顾、厮守一辈子的。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婚检，真是多此一举。一连几天，我俩都是在这个问题上犹豫。这么多年的感情，何必让婚检来增添个隔膜呢。于是，我们决定，婚期不改，无证经营，我的同事小王还不是在给小孩上户口时才记起没有领结婚证的。

无证驾驶虽然也行得通，但心里显然没底。于是，在工作之余我也开始注意起婚检、婚姻法等相关问题了。有一天，猛然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消息：自2003年10月1日起，实行婚前自愿医学检查制度。我顿时狂喜，但不敢贸然在凤面前提婚检之事。刚好国庆节单位发福利，我就用那张报纸包了一包她最爱吃的软糖，并在那则有粗黑标题的新闻上粘了一颗，给她送回去。然后我心怀鬼胎地在家忙着干活，让她一个人慢慢地吃糖。我一边收拾家务，一边偷偷注视着她的举动。终于，她把糖倒到糖盒后，正要把报纸丢进垃圾桶，发现还有一颗糖没有掉，于是用手再去取。突然她眼前一亮，我心里一阵狂喜，好！但她刷地撕下那颗糖说：“搞什么搞，糖都粘在报纸上了”。我还想等她说什么，但她却什么都没说，我沮丧极了。午饭后，凤板着脸对我说：“你要结婚吗？”我惊诧地看着她，顿时语无伦次：“你要做什么？”她看着我一脸的惊恐，“噗嗤”一声，开怀大笑，“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想让我背上非法结婚的黑锅？”啊，她知道那事了！当天下午，我俩就去领回了结婚证。

婚检这一关，我俩终于逃脱了。凤又天天把一本《麻衣相法》翻个不停，还不时念念有词，子、丑、寅、卯、申、酉、戌、亥。一天，凤对我说：“我们还是养个小狗狗吧。”我说：“邻居家的那只小狗狗天天被打得汪汪直叫，烦死了。”妻子娇羞地说：“是我俩的小狗狗。”“哦？可以可以，养两只更好。”“那开不得玩笑哦，要优生优育的。”于是，牛奶、鸡蛋、水果，我俩开始研究育儿食谱了，我还在墙上贴了一幅标语，“优生优育、利家利国。”凤又天天把《宝宝天地》《生育常识》抱着一直不放，不时还来个突发奇想，今天要去上氧吧，明天又说不能吃辣椒。这不，天不亮又要去婚检。

“起来起来，今天婚检，我跟医院的同学都联系好了。”我在床上嘿嘿一笑，“害怕婚检的女人，今天咋主动投降了？”“少啰嗦，起来，我不想养个成天睡懒觉的小狗狗。”老婆真是有觉悟，婚检改孕检了！